有風(fēng)吹起遮著他半邊臉的長發(fā),將他俊美的容顏現(xiàn)了出來,自是換回周圍人陣陣吸氣加驚呼:“咦……”
他的半邊臉上怎么忽然間多了那么多大包?
冷卉實在看不下去,走到蕭問筠面前道:“小姐,你說我們要不要提醒他往池塘的水里面跳?”
蕭問筠思索良久,“不急,讓蜜蜂再飛一會兒,叮不死人的……池塘里剛換了新水,還養(yǎng)了錦鯉,如果被砸死幾條可就得不償失了?!?/p>
平安把所有的蜜蜂都給解決了,興沖沖地往花園這頭奔了過來,對蕭問筠行禮,“小小姐,沒驚著你吧?平安特意把蜜蜂往那邊帶了?!?/p>
蕭問筠道:“平安,要知道蜜蜂是你不惹它,它就不惹你。別把人家當成傻瓜了,知道嗎?”
平安點了點頭,因嘴唇腫了,說出來的話有些不連貫,“平安知道,平安想將它引為知己,反而被它當成敵人了。”
蕭問筠奇道:“你要怎么樣把它引為知己?”
平安從袖袋子里拿出一個細細的方管子來,蕭問筠感覺這方管子有些眼熟,于是抬頭思索,還沒想得明白,平安道:“給它們翅膀上蓋上了我的印記,它們就成了我的朋友了。小主人,平安可聽你的話了,你叫我別在人身上亂蓋,平安就做了一個小號的,在所有平安的知己身上蓋了。今日平安就蓋了一百只甲蟲,還有無數(shù)只蜻蜓,以后,平安一見到它們,看到它們身上的印記,就知道它們都是平安的知己,平安也就不寂寞了?!?/p>
蕭問筠知道,他對人天生的防范使得他身邊不可能有朋友,所以,他只能和那些東西成為朋友。他的智力如孩童,所做的也是孩童平日常喜歡做的。她想起方管子,突如其來地想到了那一晚,平安在那刺客身上某部分蓋上了那個印記,忽然茅塞大開,就是他了!
這人既是李景譽派來的,那么,不陷害他卻陷害誰?!
她揮手叫侍婢們退下,讓平安一人留了下來,對他笑道:“平安,你那個大一些的、以前在人身上用過的方管子還在嗎?”
平安雖智近幼童,但對蕭問筠有天生的敏感,警覺道:“小主人,你想干什么?”
“你的輕功不錯,潛行入室肯定是家常便飯,小主人我要派個你非常喜歡的任務(wù)給你?!?/p>
平安眼眸凝成了深黑之色,眉頭也皺了起來,“小主人,每當你露出這種神情的時候,我總有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手臂上也起了些疙瘩。”
他摸了摸那支蓋滿了藍色方印的胳膊。
蕭問筠一愕,奇道:“平安,近來學(xué)了不少新成語啊,‘不寒而栗’是誰教你的?”
平安舒了舒眉心,扭捏地道:“是我偷聽人談話聽來的?!?/p>
他喜歡和人接近,卻又害怕人,在前世的記憶之中,平安是一個一直靜靜地縮于角落里的侍衛(wèi)。她沒有注意過他,只是在要他辦事的時候會指派他。在她的記憶里,沒有平安被蜜蜂追趕,也沒有這個方管子。但她的記憶中沒有,并不代表平安沒做。在前世,除了那人,她又注意過什么?
直至那“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誓言變成了一個笑話;直至那一日,鐵鎧士兵圍住了蕭府,平安沖破父親囚禁他的鐵牢,一次次擊退那要攻進院子里來的兵士,她才知道,原來,維護她的人一直在身邊。
隔不了幾日,京師貴族之間傳出了一個流言。這個流言是由吉府管家說出來的,說是京師之內(nèi)最近新進了一個江湖組織,名叫方鼎門,到處招兵買馬,選中人后,經(jīng)常深夜到訪,主要對象是貴族之家的侍衛(wèi)、管事,等等。
“他找上了我,許以優(yōu)厚條件,要我把主人家的事時不時通知他。想我吉光年是吉府的家生奴才,對主人忠心耿耿,又豈能被他所惑?!為了套他的話,我還是虛與委蛇。他說要加入他的組織,在身上隱蔽之處蓋上永不褪色的藍色方鼎,以示方鼎門春秋鼎盛之意。那方鼎形狀我見過了,那人手臂上全都是,看來是方鼎幫職位比較高的。就像丐幫,用身上的袋子多少來決定在幫內(nèi)的地位。像我們這些初入幫的,又行的是隱晦之事,所以只能蓋在暗處。他說了,成了組織的一員,每次通風(fēng)報信都能得無數(shù)賞錢!而且以后還會提攜家人?!奔饽昕谀瓩M飛地對圍著他的那些群吉府侍衛(wèi)道,“可我吉光年豈是那樣的人?!因此,在套出他的話之后,我便大叫,引來了你們,那人身形當真快,一晃就不見了人影?!?/p>
圍著他的那些侍衛(wèi)好奇地道:“吉管家,這方鼎幫多少有些勢力,你就不怕他事后報復(fù)?”
吉光年左右望了望,多少露出些后悔,強自鎮(zhèn)定道:“有你們在,他哪里敢亂來?”
可隔不了多少日子,吉光年就莫名地失了蹤,吉府上下找遍了,也沒有找到他的蹤影。
這樣的失蹤事件,又發(fā)生了兩三起,全都是在貴門豪閥之中,終于引起了官府的注意??傻人麄冏屑毴ゲ榈臅r候,這個方鼎門卻又銷聲匿跡了。因此,此事到了最后也不了了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