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心情不好,到天黑也不拉燈,在黑暗里坐成一對影子。一個影子對另一個影子說:要不,我們也降價,降得更兇,把那些爛貨殺回去。另一個影子長吁一聲:可是,好貨不便宜呀!于是在黑暗中沉默。
什么時候,老刁在樓下喊:有人嗎?這么早就黑黢黢的?順哥起身拉亮電燈,去窗口招呼老刁。老刁進來,問了緣由,卻笑:這有什么值得著急的?價錢不一樣,貨不一樣嘛,各賣各的,難道你們想獨霸市場?秋收說:也不是那個意思,是怕別人拿爛貨當我們家的貨賣呢。老刁一聽這個,激動了:知道是誰這么干嗎?要不我叫幾個哥們,去他店里走走,丟一句話!順哥搖頭:這個恐怕不管用,都是口說無憑,拿不到證據。老刁說:也好辦,我派人裝成打貨的去“釣魚”,抓到一家砸一家,殺雞給猴看。順哥轉頭看秋收,秋收還在猶豫,就提醒老刁不要弄出人命來。但秋收即刻擺手:這樣不行,會遭報復的,也損壞我們店的名聲。事情便擱下。
過了幾天,半文來店里,見了陌生的秋收叫秋收姐。秋收好開心,曉得他就是半文。半文問順哥呢?秋收臉色陰下,拿手指朝樓上戳,說正在發(fā)愁呢。半文就踏踏踏地上樓去。不一會兒,順哥喊秋收上樓,秋收上來,半文正趴在縫紉機臺面上寫寫畫畫,順哥興奮地說:有了有了,我們印一個商標,名字叫秋收,加在產品上,這樣就不會魚目混珠了!秋收眨眨眼,問:要是別人也加這樣的標呢?順哥嗤道:說邪了,我老婆的名字別人也敢用?秋收說:他就是要用怎么辦?順哥一愣:你什么意思?難道別人脫你的褲子你也讓他脫嗎?秋收忿道:瞎扯什么唦?你說我會讓別人脫嗎?我是說別人偷著用。順哥大吼:要這么干,老子剁他!
這時,半文畫好了“秋收”商標的中英文圖案,轉身朝順哥和秋收笑道:你們這么吵沒用的,要學會運用法律武器。商標只要向國家申報注冊了,別人再用就是侵權,就是犯法,可以告他,讓他受罰。秋收卻提出疑問:國家有這么好嗎?她說的國家是指政府和法律。半文說:發(fā)達國家早就是這樣呢。順哥以為自己更懂國家,摳著頭皮笑笑:信個菩薩總比不信好嘛。他的經驗是國家有時也管點用,說不定碰上像五星區(qū)跛區(qū)長和紅旗大隊李支書那樣的土共產黨,正義也是能得以伸張的。半文就替國家說項:現在形勢不同了,國家也在變,今后會用法律法規(guī)保護經濟活動。他還要往下說,見順哥和秋收的目光已散去,就打住了。最后,往胸罩產品上加商標的方案在可有可無的態(tài)度中決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