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陀寺主持在石碑前迎接，躬身送我們上了臺階。此時鐘聲悠悠，燒香誦佛的人們絡(luò)繹不絕，我們的簡易裝束并未引起別人的注意。主持為了謹(jǐn)防萬一，還是從一側(cè)門走，直接到了藏經(jīng)閣。

這里游人止步，是說話的好地方。從藏經(jīng)閣高處往外看，視野開闊，能清晰望見上百里的秀麗河山。

“將軍請看，正面那座大山就是麒山。從這邊看，正像麒麟張口咆哮，麒尾能延伸幾十里地。裕王地宮就在麒麟大口深處，此處人跡稀少，時有毒蛇出沒，一般人不敢越雷池一步。”

“好！”司鴻宸眼光炯炯發(fā)亮，“歷盡艱辛，總算找到地宮下落！”

“將軍打算用何方法打開地宮之門，外人又不會起戒心？”

“我會以士兵操練為名，準(zhǔn)備炸藥兩車，炸開地宮之門！”

佛陀寺的鐘聲轟鳴，響徹整個山巒。落日正在緩緩走向西天，將明媚山川染成胭脂血色。

從寺院出來，參佛的人漸漸離去，寺內(nèi)寺外一片安靜。司鴻宸的腳步走得緩了，我們幾乎并肩走著。

嘩嘩的松濤聲涌進(jìn)了我的耳內(nèi)，讓我剎那間又有了隔世的感覺。此時一陣風(fēng)起，伴著寒冷的氣息，我忍不住一顫。

司鴻宸在旁邊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腕。他定定地望著我，眸子光彩幻變。

“冷嗎？”他問。

我避開他的眼，答得極為干脆，“不冷。”

他瞪大眼睛，忽然一用力，狠狠地?fù)碜∥?，在我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的情況下，帶著溫潤的吻落在了我的唇間。

就在一剎那，我只覺得腦子里有流水徜徉而過，緊接著，就是一片空白。

馮大泉答應(yīng)過，我會毫發(fā)無損地回去。

與司鴻宸同床共眠，與司鴻宸唇齒相交……當(dāng)然，我還是毫發(fā)無損。

接下去又會怎樣？

或許永遠(yuǎn)不會怎樣，又或許就在下一刻，可我不是樓婉茹。

所以，我也無法滿足他任何事。

我竭力保持清醒，用了點力氣，想推開他。他擁我更緊，頎長的影子幾乎遮蔽了所有的光線，令我無法動彈絲毫。

隱約的香風(fēng)繚亂間，他的呼吸綿綿壓在我的臉上，濃郁得毒藥一般的迷惑，足以服殺任何人。

我開始站立不住，細(xì)微地止不住地顫抖。

這個時候，他卻放開了我。神情不帶一絲隱藏的倨傲，用極爽朗的聲音說：“樓婉茹，不出半月，我會讓你大開眼界。這事關(guān)系到司鴻家族的榮耀，關(guān)系到司鴻先祖究竟給后人留下了什么。”

“是曠世遺寶嗎？”我明知故問。

他不再作答，只給遠(yuǎn)遠(yuǎn)站立的士兵打了個手勢。

“先送你回家。今晚我去軍營，商議一些事情。這段日子會很忙，傷勢好了等于自由了，多虧馬丁神父。”

他見我垂眸不語，會意錯了，粲然一笑說道：“當(dāng)然，你的功勞最大。我的夫人，等著我賞你吧。”

說完，低頭又在我唇上親了一口。

回到小洋樓，司鴻宸很快開車走了。偌大的客廳又是我一個人，神志恍惚，心情久久不得平靜。

電話鈴聲大作，我一個寒戰(zhàn)。提了提神，才拿起話筒。

樓祥镕近似冷鶩的聲音響了起來，“婉茹，你明日抽空回來一趟。”

我不由按住太陽穴，勉強應(yīng)付道：“明天司鴻宸在家……”

“我知道他天天在家，和你朝夕相處、耳鬢廝磨了兩個多月！這會兒司鴻宸的德國車滿大街又可以耀武揚威了，你的功勞不小啊。明天給我過來！”

我明明不怕樓祥镕的，他也只是要裕王的金縷玉衣罷了?？墒蔷团逻@些人來陰招，到時候連個逃生的機會也沒有。我一夜忐忑，床的另一側(cè)空蕩蕩的，心情更是不踏實。

第二天一早，我還是去了。

剛進(jìn)樓家大院，恰好碰上余嫂。余嫂看見我大吃一驚，悄悄將我?guī)У浇锹湔f話。

“小姐，不是老奴趕你，樓家已經(jīng)不是你的家了。幾天前老爺氣沖沖進(jìn)了夫人的房門，開口就把你痛罵了一頓，說你沒良心、胳膊肘往外拐……反正全是不好聽的話。夫人被氣哭了，又不敢跟老爺撒氣，胸悶得今天還難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