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這些是想讓我安心還是只是想轉(zhuǎn)移前一刻的瘋狂？而我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能平靜地聽他說話……從來沒有過的平靜。

被困時總會覺得時間被無限延長，雖然應(yīng)該還不到一天，卻仿佛挨過了三天三夜無食無水的饑渴。我咬了咬下唇，一陣陣暈眩席卷而來，終究體力不支陷入黑暗。

口中先前的血腥味還未散去，一股咸腥的味道重新充斥而來，感覺到溫?zé)岬囊后w被喂入口中，帶著清冽的薄荷味道。

天空是灰暗的青色，雨的簾幕一層層遮擋看不清前路，突如其來的溫暖與干爽，然后，醒來是雪白的天花板。

覆蓋在我身上的黑色西裝隨著起身掉落，沒有天空，沒有天花板，進(jìn)入眼簾的還是那斑駁的青石甬道和曖昧不明的火光。

剛才的一切好像是一個夢，也的確是一個夢。

席郗辰跪坐在旁邊，眼中是不掩飾的焦憂，右手垂在身側(cè)，替我攏發(fā)的左手伸到一半，尷尬地僵在半空，沒了西裝的遮掩，潔白的襯衫上那朵絳紅的牡丹更清晰地呈現(xiàn)在我眼前。

不可否認(rèn)他有張好看的皮相，棱角分明的臉，高挺的鼻梁，在后面的石壁上映出一個俊秀剪影，但那份俊秀中卻又含著神袛般的冷漠，神圣不可侵犯。發(fā)現(xiàn)我的目不轉(zhuǎn)睛，他側(cè)過臉輕咳了一聲，像做壞事被當(dāng)場抓住的小孩，臉被火光映出一片微微的緋紅。

他胸口未經(jīng)處理的傷口已經(jīng)結(jié)痂，近乎黑色的嫣紅再沒有染開去。

一瞬間，腦中一片清澄！忽然想到什么，醍醐灌頂，渾身冰涼。我竟然又一次像個傻瓜一樣被這些虛假給欺騙！怎么忘了呢，他是多么有城府的一個人，原來，我的感情都是讓人拿來算計的！

眼中的暖意瞬間退了個干干凈凈，先前的無措還有那因他而來的柔軟與憂心都迷亂地殘留在悸動的尾音，現(xiàn)在卻像成了我恥辱的笑話，瘋狂嗤笑我的愚蠢。

席郗辰站起身，卻仿佛暈眩般停滯了下，右手扶向石壁穩(wěn)住身形，一縷血絲沿著石壁崎嶇的紋路滑下。

“可以起來嗎？”他低頭問我，扯起的笑容是一片溫柔，放下的右手狀似不經(jīng)意擦過巖壁，把那血抹去。

“前面是酒窖出口的階梯，但打開洞頂石板的開關(guān)損壞了?！甭曇魸u漸弱下去，我不動聲色聽著，眼瞼垂下遮去一切情愫。

他像在思考什么，“除非……”卻只單單吐出兩個字。

出口是一個漆黑的樓道，狹小地讓人忽視，這座極盡寬廣古舊的暗道出口竟然會是在這么一個不起眼的地方，但已經(jīng)無所謂真假。

我站起來移步向那邊走去，回頭發(fā)現(xiàn)席郗辰落在了身后很遠(yuǎn)處掩胸悶咳，腳下有些虛浮。

我冷冷一笑，其實你何必如此？再也沒了想去攙扶的焦急，因為明白了其中的虛假。

注意到我打量的目光，他愣了下，站直了些身體，子夜的星眸閃過一絲幽光，“我拿一下火把?！?/p>

那道狹小的門后是一個酒窖，一排排百年窖藏的葡萄酒整齊地穿插在石壁上。

有些已經(jīng)破碎，空留墻洞里殘破的碎酒瓶，彌散在空氣中的酒味比之先前經(jīng)過的平臺更加濃重，過濃的酒味讓我一陣不適。

席郗辰的臉異樣絳紅，站不穩(wěn)似地向我這邊靠過來。

“席郗辰！”我下意識低喝。

傾倒的趨勢沒有再繼續(xù)，他順手拿起架上的一瓶紅酒掩飾道，“這里沒有食物和水，只好暫時喝這個了?！彼嘈?，蹩腳的說辭，連他自己都不信的解釋。

心中的隱忍已經(jīng)到了極限，滋生出另一種報復(fù)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