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明朗剛剛按下的心在看見言采的那一刻又迅速地提了起來:言采此時雖然口齒清楚,但臉色一片慘白,好像從冰水里撈出來,嘴唇都沒了顏色。謝明朗驚異之下站起來,指著言采問:“你怎么了?”
“我醉了?!被卮鸬故歉纱嗝靼?。
謝明朗正欲再問,言采臉色一變,做了個“止步”的手勢,隨手把一直握在手上的金像獎獎杯擱在最近的茶幾上,就跌跌撞撞往浴室沖,死命甩上門,但嘔吐聲還是從門后傳來,撕心裂肺一樣。
相處這么久,謝明朗何曾見過言采醉成這樣。最初他竟是被嚇得呆住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去敲門:“言采,你怎么回事?”
里面的人沒有答話,聽聲音還是在吐。謝明朗又拍了一陣,著急起來顧不得其他,直接開門,卻發(fā)現(xiàn)言采竟然還能順手把門給反鎖了。如此一來無計可施,謝明朗守在門口,聽了一會兒里面的動靜,慢慢的嘔吐聲停止了,沖水聲響起的同時門也應聲而開,只是謝明朗離門太近,一心想著言采,門開的時候一個反應不及,又一次被驚得退了一步。
吐過之后言采臉色稍微好了一點,再沒那么白得嚇人,但汗?jié)竦念^發(fā)貼在臉上,真是從未有過的狼狽和疲倦。他抓住把手堵在門口,勉強說:“這個樣子太難堪了。我先沖個澡,會好一點?!?/p>
眼看他腳步虛浮地又要關(guān)門,謝明朗一把抵住門:“你醉了,先不要洗澡,躺一會兒,我給你倒一杯水。”
言采卻搖頭:“不行。要是睡了就起不來了?!?/p>
謝明朗知道這種事情擰不過他,嘆了口氣,沒再多說,下意識地伸手去扶。言采卻推開:“這已經(jīng)很難堪了,你不要再雪上加霜?!本驮谥x明朗愣住的這短暫一刻,浴室的門已經(jīng)先一步關(guān)上了。
很快水聲響起,謝明朗聽了一會兒,無可奈何地坐回去。在等待中他打開電視,深夜沒什么好新聞,幾個娛樂臺翻來覆去地重播不久前剛過去的頒獎典禮的畫面,言采那個親吻獎杯的鏡頭自然脫不了特寫,再給一個定格,真是美麗清晰得堪比構(gòu)圖上上佳的硬照。謝明朗不由扭頭去看擱在一邊的獎杯,那線條流暢造型簡潔的獎杯在燈光下泛起金屬特有的冰冷光芒。
言采在浴室待了半個小時才出來。這時他臉上有了點血色,雖然不知道是不是被熱氣蒸出來的,但腳步還是不穩(wěn),走兩步走不成直線,就皺著眉坐到最近的椅子上。
見他只圍了浴巾,頭發(fā)和身子都是濕的,謝明朗翻出浴袍遞給他,一邊說:“我從未見你喝成這個樣子。”
“被灌得過頭了,意識過來已經(jīng)晚了?!毖圆傻乃悸返故乔逦瑢Υ鹨埠芗皶r。
謝明朗又遞給言采一杯水,言采接過,看了一眼對面的謝明朗:“我好像還是聞到酒味,果然喝多了,五官全面退化?!?/p>
“沒,我也喝了酒,所以如果聞到味道,是我身上的?!?/p>
言采哦了一聲,低頭喝水。這時電視又重播到他的得獎致辭,那聲音在安靜的臥室里,不知為何突然刺耳起來。
言采動也不動,口氣中頗為厭倦:“我站不起來,麻煩你關(guān)一下電視?!?/p>
謝明朗卻盯著電視上的言采,直到這一條新聞過去,才說:“這一幕真是感人?!?/p>
他盡力說得平靜,但語氣中其他的情緒還是不受控制的冒頭。言采聽他這樣說,許久沒有做聲,走過去把電視關(guān)了,才脫力一樣倒在床上,說的還是:“好了,你什么也不知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