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想太多嗎?過來人和看不懂的人是這么規(guī)勸的:你就鬧吧,早晚有你后悔的一天。我覺得長輩的智慧正經(jīng)終身受用。“想太多小姐”很容易變成《被遺棄的松子的一生》或是《我怎樣毀了我的一生》,但她們覺得到了黃河也不回頭是多么詩意的事兒啊,這就是堅持啊、我執(zhí)啊、念想啊,等等。一方面,我覺得“想太多小姐”有絕對的權利和自由控制自己的生活,明明可以體面大方端莊圓融,但,我就不,我就要跟整個世界保持一個斜角;另一方面,我希望她們獲得平凡的日常生活。很多年前,張抗抗寫了《作女》,我覺得她是某種社會現(xiàn)象的先知,因為三十多歲的女主角卓爾最后消失了,并沒有事業(yè)有成,也并沒有相夫教子,她就像微博上說的那種在麗江滿街飄蕩的身份不明的大齡女青年,被問到“我是誰”的時候,就會帶著突如其來的儀式感的面部表情回答,我是作者、畫家、攝影師、藝術家;被問及有何作品時則露出一股被羞辱的小龍女氣場。問得多了,也就明白了,哦,原來是未來的作者、畫家、攝影師、藝術家啊,難怪要到處找人幫她買瓶酒喝喝。
誰都知道有什么問題。關于這個問題,我的某個女性朋友是這么說的:因為我磨磨嘰嘰、沒事兒找事兒、自我感覺良好,而且大齡,所以人家就洪湖水浪打“郎”,風月無邊涼風有信嘛。她今年二十九歲,單身,空窗三年,其間常有約會,難維系。男的深夜給她打個電話,她就覺得孤獨寂寞冷一掃而空;稍微不理不睬,就覺得天崩地裂萬念俱灰,沒準兒對方可能只是因為今天阿森納隊或者多特蒙德隊輸球,要么就是打DOTA(《魔獸爭霸》游戲)的賬號被盜了。
人的心真是個復雜的機器,因為復雜,所以容易出故障。不知道在哪兒就有了病,也有人藥到病除,但還有一些人——比如“想太多小姐”,一天到晚賴在北戴河療養(yǎng)院里把住院當度假,無限度擴大痛苦并且以此為樂。說句老實話,很多時候,那種被迫害妄想癥患者真的沒必要覺得人人都針對你,工作想偷整你,旅行想綁架你,上街想強奸你。如果你不是肉包子,也不會有流浪狗想啃你。說白了,蒼蠅不叮沒縫的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