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天運的心思完全被“裸官”兩個字攫住了。“裸官”雖然來自民間來自網(wǎng)絡(luò),但中央這兩年已越來越認同這種說法,省里更是如此,雖然到目前為止,還沒有誰在任何官方場合公開這么叫過,但,這兩個字,已深入人心了。
海州的天黑天亮其實跟首都北京一樣,跟新加坡也一樣,都屬東八區(qū),沒有時差。但朱天運總認為,海州要黑得晚一些。因為每次妻子蕭亞寧打來電話,說她已經(jīng)下班,跟誰誰在哪里吃飯,問他今天有沒有宴請,胃口好不好時,他這邊還在辦公室,一大堆事還沒處理完呢。時間久了,朱天運就認為海州跟新加坡存在時差,至少兩個小時以上。上次在電話里他還跟兒子朱愛國爭論,朱愛國說都是東八區(qū),哪有什么時差,你一定是忙糊涂了。朱天運說什么東八區(qū)西八區(qū),你和你媽在飯桌上享受美味的時候,你老爸我還為革命辛苦呢,不是時差是什么?兒子朱愛國說,老爸,新加坡你又不是沒來過,那邊天亮這邊天也亮,那邊吃晚飯這邊也吃晚飯,你不按時下班是因為你是大書記,日理萬機,替全海州操心,跟我和媽沒關(guān)系。
“小兔崽子,好好念你的書,少跟你爸耍貧嘴。”朱天運對兒子朱愛國是百依百順的,甭說打罵,就連重一點的話也舍不得說。對老婆蕭亞寧也是恩愛備至,都五十二歲的人了,叫起老婆來還左一聲寶貝右一聲心肝,那個肉麻勁,跟他在主席臺上的那份威嚴還有莊重簡直是天壤之別。說話的口氣還有酸勁,讓人誤以為他背著老婆偷偷跟小蜜玩忘年戀。其實不,海州市委和市政府的人都知道,市委書記朱天運不但溺愛兒子,更溺愛老婆。這怪不得他,三十二歲那年,朱天運的前妻袁梅和寶貝女兒洋洋在一次車禍中喪生,朱天運經(jīng)歷了人生最大的一場災(zāi)難,差點就一蹶不振。那時他是霧山縣政府辦公室主任,妻子袁梅是縣檔案館的檔案管理員,洋洋所在的城關(guān)一小幼兒園組織家長跟學(xué)生春游,他本來也是要和妻子一道陪女兒去的,但縣里臨時召開會議,他沒能去成。沒想到面包車在雙龍山半山腰處出事,車子翻下了山谷,車內(nèi)的家長和孩子全部罹難。朱天運痛失親愛的妻子和心肝寶貝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