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才小小地吻他一下,就要被他罵。
實在太不公平了。
小孩子們很快帶著小布玩去了,香紹謹卻朝她這邊走過來,初夏嚇得趕緊抱住頭,蹲在樹后一動不動。
香紹謹悠悠地站在樹底下,雙手插兜自言自語般地說:“不知道這里什么時候栽滿了桂花樹?”
完蛋了,要被發(fā)現(xiàn)了,她怎么沒注意到這里一棵桂花樹都沒有。初夏四肢著地,想偷偷地溜走。
爬了一會兒,回頭看了看,還好還好,他已經(jīng)不在了。再飛快地往前爬。
一雙熟悉的、黑色的懶漢鞋立在她眼前。
初夏嚇得身子后仰,一屁股坐到地上。
“你在跟蹤我?”香紹謹蹲下身,他的臉靠得那么近,臉上是若有似無、讓人看不清摸不著的神情。
“唔……”初夏趕緊搖頭,裝做啞巴,發(fā)出粗聲粗氣的聲音。
“你就是上次那個啞巴?”
“嗯……”初夏使勁兒點頭,真希望他能聽到她點頭的聲音。
香紹謹臉上綻出笑意,他單手握成拳堵住控制不住的笑聲。過了好一會兒,他開口叫道:“初夏!”
初夏一下子泄氣,原來他早就認出她來了。
不過她很快又打起精神,對這種情況她早就做好了第一手準備。
“好巧啊,沒想到你也在這里哦?!背跸恼酒饋砼呐钠ü?,裝模作樣地和他打招呼。
“你為什么跟蹤我?”他直截了當?shù)貑査?/p>
“我……我來旅游,這里風景好好啊,哈哈!”初夏干笑幾聲。
“為什么每次都噴這么濃的香水出現(xiàn)在我面前?”
“我……我……”
“那次在云起樓是不是也是你?”
“我……我……”
香紹謹步步緊逼,初夏連連后退,退無可退,她脫口而出:“其……其實,我是想跟你學古琴!我想讓你重新收我為徒。”
香紹謹收起笑容,久久沒有回話。
初夏的心沉下去。這終究是她的一場夢吧,明知是不可能的事,她卻依然懷著一絲幻想出現(xiàn)在他面前,出現(xiàn)得再多又有什么用,她能讓他想起來的不過是恥辱罷了。
初夏默默地轉(zhuǎn)過身,躡足向下走去。
“初夏!”風吹過來他的聲音。
初夏連忙轉(zhuǎn)身,她聽到他說:“知道我為什么生氣?”
“是我誣陷你,對不起你!”初夏低聲道。
香紹謹哼了一聲,冷冷道:“你到現(xiàn)在還沒明白!”說完快步走過初夏身邊,將她一個人留在原地。
初夏早就猜到會是這個結果,三個月,九十個日日夜夜,他嘴角的冷峻并未削減一分一毫。然而她又有什么資格去求得他的原諒。
初夏倒在床上,被子蒙住頭,心里是翻江倒海的難過。
你到現(xiàn)在還沒明白!你到現(xiàn)在還沒明白!
他冷漠的話語一遍遍在她心底響起,初夏的心臟猶如被重拳一下下地擊打,打到最后,已經(jīng)毫無知覺。然而她的心底,卻又冒出很久很久以前的幾句話來。
那是她與香紹謹剛相識時,他對她說的話。
初夏猛地坐了起來。
披上外套直接打的跑到云起樓,香紹謹正在云起樓作畫,聽到樓梯上的腳步聲,放下了手中的畫筆:“她來了。”
李俊杰說:“她也該明白你的一片苦心了。”
初夏走上樓,看到香紹謹負手站在窗前,有葉子窸窸窣窣飄進來,落在窗臺上。他的面容越發(fā)清癯消瘦。
“師父,我明白我錯在哪里了。”初夏站在他身邊說。
“你明白什么?”
“你以前曾經(jīng)對我說過,琴醫(yī)心,花醫(yī)肝,香醫(yī)脾。彈琴之人,最敢直面自我,要有一顆坦蕩磊落的心,可是我卻為了掩蓋自己的小心思而選擇了撒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