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再有下一次,”話音剛落,我整個人便被他伸手密密擁入懷中,他的語音里帶了一絲不同往日的低沉和悸然,“那天在城樓下,我看著你的血滴在雪地里,才發(fā)覺,原來我在意?!?/p>
屋內(nèi)的炭火燒得噼啪一聲響,榻間被衾溫暖,我靠在南承曜溫?zé)釄砸愕膽阎?,兩個人的身子密密地契合著,窗外怒號呼嘯著的漫天風(fēng)雪與寒冷,仿佛被隔絕在了另一個世界。
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所以,那個時候我根本不敢看你,因為或許只要一眼,我就會心軟,繼而答應(yīng)董狄的條件,讓你完好無缺地走到我身邊?!?/p>
我靠在他懷中,溫婉應(yīng)道:“臣妾已經(jīng)完好無缺地在殿下身邊了。”
他沒有說話,只是有些默然地將我纏著繃帶的手放到唇邊,在手心傷處,輕輕印下一吻。然后,他的聲音重又響起,帶著釋然與承諾,“不會再有下次了,我保證?!?/p>
我心底一點兒一點兒地柔軟下來,剛想開口,卻聽見瀲的聲音遠(yuǎn)遠(yuǎn)傳來:“二姐,山藥粥好了——”話音未落,他已經(jīng)端著滿滿一大碗的山藥粥大步到了我的床邊。
我看了一眼碗中的粥,不禁感覺有些好笑地看著他道:“這么多,我可吃不完?!?/p>
他劍眉一揚,“吃不完也得吃,這粥是我守著他們熬了后,親手盛來的,你無論如何都得把它吃光!”
我笑起來,想他自小養(yǎng)尊處優(yōu),連廚房的門都沒進(jìn)過,何曾做過這樣的事情。
我看著他眼中和南承曜一樣密布著的紅血絲,不由得開口道:“這些事情何必你親自去,交給疏影就好了?!?/p>
他的面色有些不自然,然而不過一眨眼的工夫,便重又笑道:“有我服侍你不好嗎?”
我的心一沉,雖然他極力地掩飾,但到底還是不善作偽的性子使然,整個人看起來顯得有些不自然,就著他手中的勺喝了一口粥后,我靜靜開口,“疏影呢,怎么都不見她?”
瀲握勺的手一僵,垂下眼睛不吭聲,我心底越發(fā)感到不安,她到底怎么樣了?”
南承曜摟著我的手緊了緊,然后開口道:“我不想瞞你,她并不在董記商行,我已經(jīng)派人去找了,你不用擔(dān)心?!?/p>
我微微閉了閉眼,再睜開,目帶懇求地看著他,“殿下,疏影自小就跟著我,在臣妾心里,就如同妹妹一樣,請殿下看在臣妾的分上,一定要找到她?!?/p>
他點頭,“你放心。”
不知道為什么,有了他這句應(yīng)承,我的心奇異的地放寬了些,正欲道謝,門外卻突然傳來秦昭的聲音,“殿下,軍情報奏?!?/p>
南承曜并沒有避諱我,淡淡開口,“講。”
“趙漠帶人在翰海沙漠附近追到了董銘,目前已經(jīng)收押在鄴城大牢,該怎么處置,還請殿下明示。”
忽然之間,我覺得胸口很悶,有些喘不過氣來的感覺,南承曜松開攬著我的手,就欲扶我在床上躺下,我伸手扶住他的手臂,輕聲卻語帶堅持地開口道:“殿下,請就在這里說。董氏一門畢竟與我有過太多牽扯,我想我應(yīng)該知道。”
其實,這是我醒來以后,就一直沉在心上的一塊巨石,幾次想要問出口,卻又生生忍下,現(xiàn)如今,驟然聽到董銘還沒有死,那絲松懈還來不及舒展,他被捕入獄的消息卻又接踵而至。
南承曜看我半晌,終是幾不可聞地一嘆,然后他對著屏風(fēng)外的秦昭道:“先不要動他,我親自去審?!?/p>
秦昭應(yīng)了一聲“是”,又再開口,“那陳三怎么處置?”
南承曜淡淡問道:“董銘的行蹤不是他透露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