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堯,你想干什么?”她的語氣極硬。
陳北堯淡淡地看著她。
數(shù)秒后,俊臉慢慢浮現(xiàn)與以往冷漠完全不符的微紅。
“慕善,”他的聲音低沉有力,“……我在重新追你?!?/p>
慕善腦子里“嗡”的一聲,他的表白并沒有令她慌亂,反而讓她立刻無比清醒地質(zhì)問:“你不怪我?當初分手時你說過,你再也不想見到我?!?/p>
“我是怪過你,”他慢慢道,“怪你為什么不多堅持一段時間?!?/p>
慕善心口深深一痛。
“所以……”他的目光牢牢鎖定她,“我只好自己堅持久一些?!?/p>
窗外一彎池水靜靜流淌,柔和的音樂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看著面前魂牽夢縈多年的英俊容顏,慕善心中升起的,卻是個無比悲涼的認知——
她這輩子,不能和陳北堯在一起。
他們本就在錯誤的時間開始,分手也沒什么天崩地裂的原因,只是因為早戀,他高三,她高二。喜歡得要死要活,也是早戀?;钤摫槐梢暎怀庳?,被拆散。
她那時是老師的掌中寶,年年全年級第一。他是偏科的轉(zhuǎn)校生,不在高三榜首,卻是唯一的數(shù)理化滿分。他聞名全校,不僅因為成績和英俊,更因為轉(zhuǎn)學第三天,被人無理挑釁,清秀少年直接在操場上打趴下五個強壯的混混學生。
早戀曝光的時候,所有人都視他為洪水猛獸,把所有錯都算在他頭上,因為他不過是借讀一年、看似無依無靠的外地人,而她父親是副校長,母親是教師,而她是眾人期望的來年的高考狀元。
天之驕子的折翼,遠比其他人痛苦。在一段徒勞的反抗后,她提出了分手。
之后八年,她想過很多次與他重逢的情形。
她想告訴他,其實為了這段愛情,她付出的代價,遠比他所知的慘烈。
她甚至有些自信地想,她愿意主動追求他。她的條件不差,也許能再一次打動他。
可時至今日,面對他不計前嫌的表白,她所有的委屈和真相,都不可以說出口。
她必須拒絕。
因為那些違背基本道德觀的罪行,她無法接受。如果愛一個人,代價是放棄自己的人格和信仰,她不能接受。
大概察覺到她的遲疑和冷淡,陳北堯開口:“你先考慮一段時間。”
話音剛落,敲門聲響起。陳北堯的助理李誠探頭進來。陳北堯看一眼慕善,起身離開。
周亞澤也站在外頭。包間外是幽靜精致的走廊,三人走到一個無人的角落。
李誠二十四歲,相貌粗黑英武,卻是個謹慎而沉默的男人。比起周亞澤的囂張不羈,他更像一個影子跟在陳北堯身旁。榕泰覆滅后,他更多的是幫陳北堯打理霖市的人際關(guān)系網(wǎng)絡。
李誠四處看了看,正色道:“公安局的鄧科長,剛才旁敲側(cè)擊,提了件事?!?/p>
陳北堯側(cè)眸看著他。
“榕泰出事那天,報警中心值班警察,他帶的徒弟,接到過一個報警電話,正是丁默言的死亡時間。不過,沒說完就掛斷了?!崩钫\壓低聲音,“他一個科長,不想蹚這渾水,就壓了?!?/p>
陳北堯面沉如水:“鄧科的女兒不是讀初三嗎?市一中我有關(guān)系。過些天,幫他辦入學,十五萬贊助費,替他付了。”
李誠點頭,又道:“他徒弟記得報警人的名字,慕善?!?/p>
陳北堯沉默片刻:“我知道了。讓保護慕善的人上心點。”
李誠點到為止,也不繼續(xù)。
一直沉默的周亞澤卻笑道:“既然想要這女人,直接上就是。這么多天,還在磨豆腐?”
陳北堯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