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因我的裝傻和刻意疏遠,我同沈落,倒是一直相安無事。他大多時候是試探,并沒有迫不及待。耐心,他還是有的,或者,是機會不對,也或者,在公司里,他到底不能太放肆。另外,他也比較執(zhí)著于工作,并非時時會分心。
是我工作的大約三個月后,一次在北京舉行的貿(mào)易展覽會,沈落點名我同他去。
我并沒有拒絕,先是我不具備拒絕的理由,另外,我知道同他單獨相處,早晚的事,總會有這樣的機會,讓我和他面對。
我有心理準備。
展會第一天,晚飯過后,在賓館的房間,沈落打電話給我,讓我送資料過去。
放下電話,我猶豫了片刻,那個時間,賓館房間,我知道有太多不便。但是,我找不到借口拒絕,說了,反倒顯得我多心。
于是我換好衣服,拿了資料過去——既然早晚而已,有些事,早發(fā)生也好,省得還要時時放在心里掂對、防備。
還好,沈落并沒有穿著睡衣恭候我,和白天略有不同的,只是撤了領帶,把襯衣打開了兩??圩樱┝送闲?。
這并不過分。
簡單說了說會場的事,又問我北京是否有熟人,都去哪里玩過……寒暄幾句。
我也禮貌地一一回答,然后,找合適時機笑著說,不早了,我回去了,你也早點休息,明天還有工作。
但就在轉身離開時,沈落忽然自身后抱住我,并沒有任何試探的過程,只一下子,就將我緊緊環(huán)住,讓我透不過氣來。
我沒有慌亂,首先類似的情形我遇見過,另外,這一幕,我有心理準備。所以,我沒有拼命喊叫或者用力試圖甩開他,我知道一個男人在這樣的時候力氣很大。
好在他只抱住我手臂,并沒有縛住我的雙手,所以我能夠冷靜地在左手拿著的小包里掏出了那把水果刀,然后猛然掙脫一只手臂,將刀子橫在他眼前。
沈落一下松開了我。震驚,卻又尷尬。
我回頭看著他,慢慢收起刀子。我喚他沈經(jīng)理,我說要么你回去開除我,要么,以后我們井水不犯河水!永不!
然后我走了。
沈落不等貿(mào)易會結束便先乘了飛機回島城,從那晚到他走,一句話都沒有同我說,甚至他沒有看我一眼。我知道他生氣,或者憤怒,為我拒絕他的方式。
我不僅拒絕了他,還令他很沒面子,或者在他看來,刀子是對付流氓和壞人的。
但有些時候,好人和壞人的界限并不那么明顯,所以我覺得干脆都用刀子,更直截。
他走后我堅持到工作結束才買了臥鋪票回去,并在回去的第一時間,去跟他匯報后期的工作狀況。
并沒有提那天的事。
而沈落,也沒有選擇開除我。所以我說,他不是個壞人。他完全可以那樣做,上司想找下屬的不是,根本不需要理由。只是從此,他果然跟我井水不犯河水,只是對我也再無笑臉。
恐怕,除了憤怒,他也覺得我是不正常的。如此年輕的女子,動輒就用刀子說話。
我不怪他。就像他此刻這樣的責問,也沒有錯,他不知道發(fā)生什么,而我,確實沒有好好把工作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