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染苦口婆心的話被哽住,無奈地甩甩袖擺,不再去看正大光明壓榨她的后池。
“記住,東華好歹也是德高望重的老上君,底下徒子徒孫一大堆,你可別上了門還擺出這么一副臭臉色來,到時候就算有理也會變成無理。”后池慢條斯理地吩咐鳳染,見她一臉硬氣也知道多說無用,干脆瞇著眼打起哈欠來。
算了,不管她怎么鬧,自己總不會讓她吃了虧就是。
不得不說,在思維上,這對主仆的邏輯有著驚人的相似,當然,一個是拿實力說話,另一個嘛……當然是拿靠山說話了。
大抵凡間所說依靠祖蔭橫行鄉(xiāng)里的紈绔子弟,指的便是后池這種了。
這般駕著云一路慢行,兩人終于在壽宴前夜趕至大澤山底。
已至深夜,仙邸前雖張燈結(jié)彩,卻連個管事的仙君都沒有,唯余幾個小童垂眼打著哈欠坐于門前。
這二人一個是在清池宮蟄伏了萬年的煞神,一個是萬年來只聞其名、從未現(xiàn)過身的稀罕上神,別說小仙童,就算是有點眼力的仙君恐怕都識不出來,是以當兩人駕著云抵達半山腰的仙邸時,守門的仙童都不愿過來搭理一下。
以東華上君的名號,這些日子觍著臉來沾點好處、結(jié)交諂媚的神仙也不少,為了不讓這些仙君太過難堪,東華上君的二弟子閑竹為他們專門在山腳下安排了住處。這個消息在遞送請?zhí)耐瑫r就廣為眾仙所知,是以未執(zhí)請?zhí)南扇硕己茏杂X地去了山腳。
當然,廣為人知并不代表現(xiàn)在站在門口的兩人也知道,當深更半夜兩人孤零零站在仙邸前面的廣場上等著引客時,竟生出了幾分凄涼之感。
鳳染見久未有人出來迎接,一雙眼當即就瞪了起來,拉著后池大模大樣就準備往里闖。
守門的仙童見兩人往這邊走,也是一激靈,怕自己看走眼,急忙恭敬道:“不知是哪位上仙?可有請?zhí)???/p>
這聲音又輕又脆,還帶著幾分惶恐稚嫩,鳳染是個急性子,當即氣便消了不少,只是裝模作樣假喝道:“自是有請?zhí)?/p>
話才說至一半便被身后人拉住了衣袍,她回過頭,見后池對著她撓撓頭,平時清淡的神色里仿佛帶了十足的不好意思,“鳳染,我忘了找長闕拿請?zhí)恕?/p>
鳳染一愣,翻了個白眼,道:“您還真是好記性……沒關(guān)系,報上名號一樣的……”
這邊兩人悄悄私語,那邊的小童卻聽到了模糊的幾句,見兩人久未動靜,便翻了個白眼,不客氣道:“兩位仙君,我家上君在山腳為客人備了休息之處,仙君移步便可?!?/p>
鳳染一愣,她自淵嶺沼澤出來后就一直住在清池宮,論世情其實并不比后池強上多少,聽仙童這話還以為所有客人都在山腳休息,隨即也不啰嗦,拉著后池駕云就往山下跑。
只有后池瞇了瞇眼,在云上朝那幾個小仙童意味不明地望了望,駭?shù)脦讉€娃娃出了一身冷汗。
山腳竹林里橫七豎八地蓋了不少竹廬,意境很是不錯,鳳染隨便挑了一間就進去打坐,后池白日在云上睡了一整日,勁頭正足,見鳳染閉目凝神,便留了張字條出去溜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