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么?”風(fēng)翔云驀地降落在他身側(cè)。
牧云天翊驚異于他的耳力,看見他凝聚的光羽,忍不住伸手輕輕碰了碰。
“我想到打獵時,也是這樣,帶了一只鳥?!?/p>
“是鷹吧?!憋L(fēng)翔云重重地說,退開一步,他還不習(xí)慣與他的接觸。
“不,我喜歡帶鷯哥,它愛和我說話?!蹦猎铺祚垂笮?。
“玩物喪志?!憋L(fēng)翔云一振羽翼,又往高處飛去了。
牧云天翊望了晚霞中羽人的身影,是胭紅暗色里一抹清亮的白。
風(fēng)翔云將成為他的翅膀,而他也會謹(jǐn)守對翼先生的諾言,終生視風(fēng)翔云為兄弟手足,不離不棄。
五
“從這里上火雷原,有很多路要走?!憋L(fēng)翔云很是頭疼,出來得太匆忙,兩人身無長物,別說金銖銀毫,連小小的銅錙也沒有一枚,簡直是窮光蛋。牧云天翊卻興高采烈,有天天會飛的羽人相陪,這是在天啟皇宮也不會遇到的妙事,要不是這一路倒霉事太多,他實(shí)在覺得這會是最難得的旅程,一生也不會再有。
兩人步行幾日后,到了殤州和瀚州的邊界,除了偶爾遠(yuǎn)眺到夸父部落外,一路太平無事。殤東平原至火雷原,地勢落差極大,時見單個雪峰與世隔絕地聳立,窮山惡水綿延不絕。風(fēng)翔云展翅在天,不時飛下來等牧云天翊,苦了少年皇子,腳上舊傷未愈新傷又起,在漫無邊際的荒原艱難而行。
“喂,能不能找點(diǎn)水,快喝完了。”牧云天翊搖著空蕩蕩的皮口袋。
風(fēng)翔云在空中打了個旋,很快飛回來,交給他滿滿一袋的水。
“你要去瀚州什么地方?”
“我……沒想好。”牧云天翊大口喝了個痛快,抹干嘴,在風(fēng)翔云不悅的注視下說道,“火雷原有塞迦、雷獵、宛車、山胡、鐵昆諸部,陰羽原有宿墨、孤犁、芥毒,朔方原有巴爾盧旺、阿貴素海、戈雅羌、涼月諸部,大端不戰(zhàn)之盟⑧,劃定了每個部落間的領(lǐng)域,論土地人口,各部不相上下?!?/p>
風(fēng)翔云微笑,“地一樣多,未必一樣好?!?/p>
“是,先祖明白這個道理,故水草肥美之地,封地來得小些。”
風(fēng)翔云皺眉失笑,“你祖宗想一碗水端平,恐怕沒這么容易。咦,大端的端字,莫非就是這個意思。”忍俊不禁地笑出了聲。
牧云天翊不理睬他,又道:“若論富庶,瀚南有七個部落遠(yuǎn)離寧、殤,又靠近東陸,沿海一帶貿(mào)易尤為暢達(dá),是瀚州最富有的部落??上Ц毁F使人驕奢,練出的兵反無王者氣象。”
“你是親眼所見,還是聽朝臣說的?”
牧云天翊臉面一紅,這是他首次走出東陸,北陸種種,是平時刻意留心記下的。
風(fēng)翔云見他不說話,呵呵笑道:“瀚南七部未必沒練出好兵,離東陸一水之隔,眼望繁華,稍有進(jìn)取之心,聯(lián)兵南下也非不可能。換作我,就示以驕兵,讓朝廷松懈,等準(zhǔn)備充足……哼哼?!?/p>
牧云天翊沉吟道:“你說,我該去哪個部落?”
“瀚中、瀚南,各取一部?!憋L(fēng)翔云隨口說,根本不當(dāng)真。
“瀚中的宛車,瀚南的涼月,他們的兩大汗王最為父王看重。今次長途奔襲,就是過海后走朔方原,得涼月部大力協(xié)助,再直上火雷原,借道山胡和雷獵兩部。雖未知會宛車,就實(shí)力而言,瀚中他們可稱王者?!?/p>
風(fēng)翔云道:“涼月太遠(yuǎn),又太歸順,不必再花費(fèi)時日。我們直接去宛車。師父叫你造勢,是用最短的辰光,為你返回天啟營造時機(jī),不是真讓你擺平全瀚州五十余部——你以為憑你我赤手空拳,能有那個能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