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穆如諸將屏氣在外靜立，筆直的身軀猶如一桿桿標槍。

牧云天翊對了汗王父子笑道：“如今，大汗可以安心聽我這小兒說上兩句了么？”

三

穆如橫空來得匆忙，只帶了兩百騎兵，日夜追趕，終于踩準了時機。

此時，帳中的牧云天翊并不知道，牧云顯的大軍在黃花城外慘敗后，節(jié)節(jié)撤退，曾號令火雷原諸部勤王。當時連距離黃花城最遠的鐵昆部都已然發(fā)兵，唯獨宛車巋然不動，借口山高水遠，只愿等大軍臨境時補充給養(yǎng)。牧云顯天顏震怒，怎奈敗軍不言勇，在諸部的護衛(wèi)下殘兵繞過宛車，卻留下話來，要輝瑪汗王進京給個交代。

穆如橫空已知悉這場糾紛，明白宛車此次勢成騎虎，牧云天翊正好是個變數(shù)，誤打誤撞或能消弭那勤王令埋下的隱患。他帶兩百騎先行趕至，余下一千八百騎隨后就到。單單這點兵力未必能震懾輝瑪汗王，但是瀚東久經(jīng)沙場的七萬騎要來也容易。看在他們的分上，宛車不會再輕易拂逆朝廷的人。

因此，此時此地最心安的，莫過于守在帳外的穆如騎士。金帳中的牧云天翊懵懂不知，他無意中的選擇將內(nèi)亂延后了十多年，直到汗王死后才爆發(fā)。

后世史官提及牧云天翊此次造訪宛車，有說他少年意氣，也有贊他豪氣過人，都以為他在大軍敗后能切中要害找上宛車，是與穆如家聯(lián)手行動。穆如橫空卻暗嘆他莽撞，若不是禹靜家的家仆機警，窺探到殿下的去向后盡力聯(lián)絡上他們，恐怕此時穆如鐵騎猶在火雷原上毫無目標地游蕩，而單兵作戰(zhàn)的少年皇子能否成功說服汗王，也是未知之數(shù)。

當時諸將聽不見金帳中的交談，唯有輝瑪汗王朗朗笑聲洪亮飄揚。一個半對時后，暮色降臨，輝瑪汗王攜了牧云天翊走出帳來。

“我宛車勇士無數(shù)，三殿下真要比試？”

牧云天翊的視線從人群中鎖定了風翔云，笑道：“我?guī)Я艘粋€伴當，正好和你們比兩場，請大汗劃下道來?！?/p>

“若是不分勝負？”

穆如橫空在旁笑道：“兩場比不出勝負，在下愿領幾個弟兄，見識宛車大軍的厲害?！彼麛S地有聲，無人敢小覷這句話的分量，一時金帳外靜如死寂。

輝瑪汗王放聲大笑，拍了穆如橫空的肩頭道：“打平就打平，我和三殿下有承諾在先，如果平手，就算宛車輸了?！彼男β曣┤欢梗瑢δ猎铺祚凑?，“殿下親自上場，不知要比試什么？”

牧云天翊淺淺一笑，“我人小力薄，對戰(zhàn)廝殺必落下風，就比箭吧?！甭唤?jīng)心指了指風翔云，“他第一場，也比箭如何？”

兩人騎馬而來，無人知道風翔云是個羽族，但見他之前在帳中拈箭拉弓的神速，都明白此人是個好手。盡管如此，宛車有的是自幼習箭的射手，烏里克立即叫人快馬去請。輝瑪汗王和眾貴族與牧云天翊、穆如諸將就在月色下宰羊喝酒，相談甚歡。

郡主月映帶了一隊戎裝女將，身后佩了箭壺，似有較量之意。烏里克把妹子拉到一邊，訓斥道：“看見穆如鐵騎了沒？這不是玩的，你一個女孩子，別在大人做正經(jīng)事時湊熱鬧?！?/p>

月映不滿地瞪了不遠處的牧云天翊一眼，“他不也是小孩子，偏你們當他是大人！”

烤肉吃了一半，來了五名射手，其中一個叫蘭奪的青年是附近有名的神射。他一出現(xiàn)，宛車眾人皆目露崇敬之意。烏里克特意派人送上幾張大弓，蘭奪隨意拉滿，丟在一邊笑道：“果然還是我的射鶻使得手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