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時,日本道元禪師來中國學禪。回到日本后,有人問他修到了什么。道元禪師說:“別無所獲,只修得一顆柔軟心?!?/p>
這如水般柔軟的心,其實不離“慈悲喜舍”啊。
在柏林禪寺時,我近距離地觀察過明海法師。
他的眼睛細長,和他對視時,心情會很平和。在待人接物上,他總能讓人感覺如坐春風。眼前的他,就像從日本動畫片中走出來的“聰明的一休”。
有一段,明海法師身體不適住院治療。我隨幾位法師去探望他,當時,他正坐在病榻上看書。一見我們?nèi)?,他欲起身下床。帶隊的法師快步上前,摁住明海法師的肩膀,“你不要動?!?/p>
聊了一陣,其他的法師外出辦事,讓我留下來陪他。
我問:“你們當了和尚,怎么還會生病呢?”
在我的印象中,僧人長衫飄飄自在如云,應該遠離了種種病苦。
明海法師撲哧一聲笑了,“生老病死,人間多苦。和尚也是人,當然也會生病啊?!?/p>
“和尚生病,會不會讓人覺得學禪沒有用?”
“佛陀講‘諸行無?!R磺卸荚谧兓?。和尚生病,證明佛法平等,無論是誰,都處在無常之中?!?/p>
明海法師出家前,就讀于北京大學哲學系。
他說:“接觸佛教是一個偶然的機緣?!?/p>
有一次,他讀到《弘一大師傳》,得到一個啟發(fā)。
“當時,一下子明白了,人生應該用力的地方在哪里。那時候,沒想到我會出家。但是,我明白了,人應該用力在人格上、在心地上、在自己所能夠掌握的事情上。外在的環(huán)境,人有時無法把握,但是人可以通過自己的行為,來塑造自己的人格、內(nèi)心、德行?!?/p>
他有個好朋友,名叫劉毅(后在藏地出家為僧,法號戒圓)。劉毅比他高五屆,當時,在北京大學人口研究所工作。劉毅經(jīng)常到廣濟寺去,認識凈慧法師。
“我對劉毅說,你帶我去廣濟寺看看吧?!?/p>
“第一次去廣濟寺時,是1990年冬天。當時,師父(凈慧法師)生著病,他感冒了,我沒見到他。后來又去了幾次,終于見到了師父?!?/p>
1991年的冬天,凈慧法師說,趙州有一個寺院,要打禪七。一聽說禪七,他很上勁。他在學生宿舍里就練習打坐,一坐一個多小時,從中體驗到了禪坐的快樂。他感覺到,在身體里面,有更加強大、更加真實、不依賴于外在條件的快樂。
此時,他想,就用禪七來校勘自己的禪坐功夫吧。
他對凈慧法師說:“師父,我去。”
那年寒假,他沒有回湖北老家和父母過年,而是隨凈慧法師來到趙州。后來,他想在這里出家為僧。父母不同意,他只好作罷。
1992年,柏林禪寺普光明殿落成時,他來參加落成法會。凈慧法師拉著他的手,在寺院里經(jīng)行,“你看,大殿修好了,可是,現(xiàn)在僧人少,無法弘法啊?!?/p>
他覺得不能再等了,決定先出家再說。
我問他:“當時不怕父母反對?”
“釋迦牟尼佛出家,根本沒有跟父母商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