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出一身汗,正在淋浴,有人按鈴,她走近一看,遲疑,門外正站著許峰。
他胖許多,頭臉圓圓,像只玩具熊。
怎么跑了來。
巫瞿遲疑著一時(shí)不去開門。
“阿巫,我知道你在屋里,請讓我說幾句話,給我最后機(jī)會?!?/p>
巫瞿渾身是汗,一臉灰塵,只得那樣開門,她忍不住輕輕說:“縱使相逢應(yīng)不識,塵滿面,一頭汗?!?/p>
許峰笑:“可愛的阿巫?!?/p>
他放下小小一束溫室紫羅蘭與一盒只得四顆的香檳軟心巧克力。
“大掃除?”
“有話請即說?!?/p>
“你終于開門給我,一年多,阿巫,我一直想念你,我們是大學(xué)甜心——”
“你想說什么?”
“阿巫,我們復(fù)合吧?!?/p>
她讓他坐下,敬一杯咖啡,她還記得半杯奶,去糖。
“許先生,這件事里頭并無第三者,忽然之間,我發(fā)覺自己沒有資格愛人:我貪歡,我不負(fù)責(zé)任,我想停一停自省自救,所以,我暫時(shí)不想與任何人發(fā)生親熱關(guān)系。”
“你不再笑,你刻板著臉,我懷念你笑聲,你笑起來Hea Hea Hea Hea 像幼童?!?/p>
巫瞿不出聲。
許峰頹然,默默坐著。
巫瞿把巧克力盒子拆開,香氣撲鼻。
她說:“許,我還有事要忙?!?/p>
“巫,我一直希望與你復(fù)合,為著打探你的行蹤,我故意接近你同事錢豐,從她處我得到你消息,你身邊沒有別人,我想錢豐也許有誤會——?!?/p>
巫瞿睜大雙眼,她聽出苗頭,許峰再度現(xiàn)形,原來是來告解,但是錢豐,唉,這可怎么說呢,沒出息的錢豐叫巫瞿心寒。
巫瞿不出聲。
“錢豐昨夜對我表態(tài),她對我有意思,她刻意到形象指導(dǎo)處改良外形,也是為著討好我……我坦白告訴她,我仍然只愛著巫瞿一人——”
巫瞿心里明白。
小錢不是笨人,她一定在許某言語行動(dòng)中得到若干甜頭,才會分析錯(cuò)誤訊息。
“——請?jiān)徫摇!?/p>
巫瞿答:“你太客氣,你完全有你的自由?!?/p>
她隨即把大門打開。
巫瞿猜想:許峰想從頭開始,但一時(shí)無法轉(zhuǎn)移目標(biāo),故此反悔。
他告解之后如釋重負(fù):“我改天再來。”
巫瞿不想再說,急急關(guān)上門。
她照例用十分燙熱的水淋浴。
然后去接美元。
下雨,空氣冷冽,她多帶一條大圍巾。
去到護(hù)理院,老父服藥后休息,小狗到處飚,從一條走廊奔到另外一處,開心活潑,完全不像傷殘犬,拖著兩條失去動(dòng)力的后腿,跑來跑去。
“美元?!?/p>
一聽到主人聲音,它停下,走近。
巫瞿心疼:“你別太貪玩?!?/p>
看護(hù)走近:“大家都喜歡它,它精神可嘉,值得學(xué)習(xí),殘而不廢,態(tài)度樂觀,希望你再帶它到此勉勵(lì)大家?!?/p>
巫瞿把它用圍巾包好,放進(jìn)布袋拎起。
有老太太朝它揮手:“美元,再來?!?/p>
巫瞿微笑。
有付出才有得著。
美元聞到巧克力香氛,走近,抬頭。
巫瞿說:“你有你的食物,不可貪嘴,甜食對小狗無益,去,去?!?/p>
它像一球毛線般滾回書房。
美元一點(diǎn)不帶恨含忿,怨天尤人,它也不懂得怪社會,或者賴不幸童年叫它心理不平衡,這小家伙生活得似沒有明天。
巫瞿越來越喜歡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