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機關(guān)?”黑袍子問。
“你猜?!?/p>
“不知道。這抱月穴中不可能有同治穆皇帝的衣冠冢,也許還葬了其他人。”
“這次我?guī)Р涣寺妨?。我姐姐只能憑直覺找到各種氣息明顯的地方,所以咱們才能這么順利地穿過迷宮找到這里。其他地方就算有零星的陰氣,可能是其他動物的尸體或是地底生出的什么東西,完全沒辦法用來引路。況且,沛先生,你家的東西,你帶路。”
墓室中的壁畫浮雕一般會記錄墓主人的生平,我對墓中這位接下密旨、能穿一品武將朝服、戴雙眼花翎的女子起了興趣,也懶得聽他們斗嘴,舉著探燈看了看棺槨背后的浮雕。
浮雕很大,但很簡單。兩邊做成卷軸狀鼓起的兩道圓弧立棱,浮雕內(nèi)右側(cè)是一名身形魁梧的獨眼大漢,看服飾衣袍以及發(fā)髻卻是漢家風格,腳踩浮云,雙手捧著一件什么東西遞了出去。對面是從天而降的一條巨龍,龍頭比大漢低了許多,仰頭去叼大漢手里的東西。
浮雕上原本只有這一人一龍,背后是蜿蜒的群山,多一點東西都沒有了。等青石臺帶著棺槨沉下去之后,棺木緊貼浮雕的地方露了出來,那里跪著一個人,朝巨龍和大漢跪拜。
書到用時方恨少,我實在想不出這指的是什么史書或者傳奇里的故事。
看看頭頂,不規(guī)則的石洞。聽說一般大墓的墓室都建成天圓地方,拱頂上會刻星圖,棺木之后的墻壁或雕或畫升天通途,眼前這個墓室完全沒按傳說中的套路來。
黑袍子繞著棺木四周轉(zhuǎn)悠,時不時敲打石壁,試圖找到其他通道,甚至連地面都敲過了。沒用,這一片除了青石臺是整條平整的石塊托在棺木底下,剩下的地方基本都是山洞原始的模樣。
“出路在棺材后面,”我用工兵鏟敲了敲浮雕,“找這面墻,如果找不出特殊的地方,通道就應該在浮雕后面。我看過了,浮雕的石板非常平整,是刻意打磨過的,仔細分辨石板的顏色跟周圍山體本身的石質(zhì)有明顯區(qū)別,肯定是做好了以后鑲上去的,它后面很有可能有通道?!?/p>
“炸開它!”黑袍子指向浮雕,向蔥頭一招手,用一種居高臨下的口吻命令道。
蔥頭從來不是善茬兒,白他一眼擰頭問樸正歡:“歡少,前面通道可能塌了不少,再炸一下咱們會被石頭活埋吧?”
我摸出手機看了一眼,是晚上九點五十七分,我直接坐在地上,從蔥頭塞給我的背包里掏出壓縮餅干和水開始吃晚飯,好意相勸:“歇一會兒吧,這兒是進來后最安全的地方了。跑了一天,萬一再碰上什么東西你們有力氣打嗎?”
灰白頭發(fā)的老者立著三角眼,鼻子都快翹上天去了,陰陽怪氣地說:“吃吃吃,就知道吃。你帶了多少口糧填你的嘴?吃完這口東西走
不出去,就留在這兒陪死人吧。”這死老頭雖然一開始很冷漠并帶著很強的戒備心,但還不是現(xiàn)在這
副賤樣,怎么突然換成這副嘴臉,吃錯什么藥了?“不炸,不炸,這兒挺好的,還涼快?!睒阏龤g慌忙擺了擺手,咧
嘴樂著,直接躺到了地上。
現(xiàn)在看來,樸正歡跟黑袍子雖然很熟,關(guān)系貌似很不好,暫時跟我和蔥頭站在同一戰(zhàn)線。三個看著都不怎么靠譜的人組成的探墓同盟,感覺上好像真不怎么靠譜,這不靠譜的三個大活人真就隨意地躺在地上開始睡覺。不知道他倆睡不睡得著,反正勞累了一天,受驚了一天,根本顧不上地上硌不硌、冷不冷,就算是馬上就要被砍頭也得讓我先睡上一覺,于是我倒頭大睡。
我這么篤定地要睡覺,其實是看出來些東西。先前黑袍子跟樸正歡
的對話中提到過這山是個彎月弧形、凹向朝東北、拘水攏風的拱月藏尸
地,這種尸地通常只有一處穴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