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總以為時間很長,有些話,以后也可以說。后來,才發(fā)現(xiàn),其實,我是那么迫切地想要你知道,我喜歡你。
一
在人生的前二十六年里,林霖和蔣旭冉毫無交集。
他們來自不同的家鄉(xiāng),出身于完全不同的兩種家庭,讀了不同的小學初中高中以及大學。林霖來自農(nóng)村,憑著勤學苦讀好不容易考上一所三流大學,畢業(yè)后咬著牙留在城市里,赤手空拳,憑著一己之力打拼;蔣旭冉的家在另一座城市,父母都是公職人員,從小養(yǎng)尊處優(yōu),加上天資不錯,上了一所不錯的高中,進了一所很不錯的大學……
他們當時唯一的共同點是:在同一座城市讀完大學,然后留在這里工作、生活。
這么說來,他們也沒什么不同。都是這座城市里最普通的男女,是成千上萬個擦肩而過的兩個,是在街頭可能視線莫名相會又迅速移開的兩個,是在這個孤獨星球時常孑然獨行的人中,最普通的兩個。他們就像科幻電影里沒有面目的路人甲,沒有人在意他們心中的五彩斑斕,許多時候,連他們自己都不在意。眼前的工作,手中的存款,以及未來的夢想,許多時候都那么虛幻飄渺,讓人無法切實地去考量。他們都無數(shù)次想過要去更大的城市里碰碰運氣,也許有機會能夠混得更好;也曾許多次在沮喪之際想過一走了之,回老家算了,守著父母,找個不討厭的人結婚,在小地方可能更有機會獲得平靜悠然的人生……可終究不過想想而已,畢業(yè)后的這幾年,他們想過無數(shù)次,最后還是留在這里,安分守己,匆匆忙忙。
他們的生活軌跡,大概是從一年前開始有了“交匯”的。
一年多前,林霖從文創(chuàng)公司跳槽到現(xiàn)在的攝影工作室,她學的是中文專業(yè),文字感覺不錯,一直在做文案策劃工作;蔣旭冉則從一家知名IT公司辭職,跟幾個朋友一起創(chuàng)業(yè),他們做了一款社交APP(程序名),目前進入了內(nèi)測階段,每天都忙得焦頭爛額。
在這一年里,他們大概去過同一家餐廳,吃過同一款拉面或者蓋澆飯;也許在同一家咖啡館里,跟客戶見面或者跟同事聊天,那是附近唯一一家還算上檔次的咖啡館,盡管咖啡不敢恭維,環(huán)境倒是安靜舒適;他們也許去過同一個地鐵站,乘坐過同一輛公交車……畢竟,他們在同一棟寫字樓里上班。
這棟寫字樓,位于城市東邊,幾乎處在城市的最邊緣。這里是新城,太新了,周圍全是林立的高樓大廈,人跡寥落,走在空蕩蕩的街道上,抬頭看看那么高的樓房像巨人一樣俯視著自己,林霖總覺得像是科幻電影里的世界末日,人們都跑掉了,剩下這一棟棟樓里的空房間,凄涼地空著。
再凄涼,都沒有一間屬于她啊,林霖用雙臂抱緊自己。秋意漸濃,長裙外面加一件薄開衫,已經(jīng)無法抵擋寒意。
林霖每天乘坐地鐵或者公交車,花四十分鐘,到十七樓上班。工作室是一位頗有名氣的攝影師Mary方開的,她因給城中名流拍照片而走紅,又拍了很多商業(yè)片子,大受歡迎,漸漸就忙不過來了,不但請了私人助理,而且為了商業(yè)發(fā)展,還需要一個文案策劃,這在攝影圈里并不多見,但老板Mary方就是這么一個有想法有創(chuàng)意又大膽的人?!安蝗?,為什么是我在這個圈子里當老大,而不是其他人呢?”這是林霖第一次來面試時,Mary方跟她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