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的。如果是極限馬拉松的話，我們已經(jīng)贏了。能在短短幾小時內(nèi)控制世界上的所有軍事力量就是很好的證明。我們沒有必要去爭取比這還要強大的威懾力?！?/p>

是錯覺嗎？說這話時覺得卡伊拉有些揚揚得意。

忽然間我想到了和這個情形相似的杰克·威廉森在一九八四年寫的科幻小說《外星人》。小說中外星人在‘保護人類’這樣冠冕堂皇的理由下，大批大批潛入地球，消除戰(zhàn)爭，給反抗者洗腦等等，束縛人類的自由。

“但是你們沒有必要摧毀自衛(wèi)隊的裝備?。∪毡臼遣粫l(fā)動戰(zhàn)爭的?！?/p>

“日本不會發(fā)動戰(zhàn)爭？你真的這么認為？”

“嗯，對?！?/p>

“二○二六年日本將和中國交戰(zhàn)。日本戰(zhàn)敗?！?/p>

我馬上在腦子里算起來，距離二○二六年還有二十五年，那時美月正好三十歲。

“戰(zhàn)敗后日本會有什么變化？”

“戰(zhàn)爭持續(xù)了四十天。和以前的戰(zhàn)爭一樣，街道、城市化成了廢墟，市民傷亡不大，最嚴重的是戰(zhàn)后的社會混亂。戰(zhàn)爭加劇了日元貶值，市民手中的錢就像紙一樣不值錢。一美元相當于一千二百日元，幾乎沒有進口貿(mào)易。一直以來，日本的糧食大量依靠進口，這樣一來日本經(jīng)常陷入糧食短缺的窘境。此外，糧價飆升，日本境內(nèi)因貧困導致餓死或者自殺的人口超過三百萬?！?/p>

她頓了頓繼續(xù)道：“根據(jù)記錄，你的妻子將在戰(zhàn)后第二年，二○二七年去世，剛好六十一歲?！?/p>

“?。空婺蚊浪?/p>

“戰(zhàn)后的社會混亂，醫(yī)療得不到保障，所以……”

“那我呢？”

“您在戰(zhàn)前，二○二一年自殺。”

“自殺？怎么可能？”

“六十一歲時您患了綜合失調(diào)癥①。寫不了小說，久而久之陷入憂郁苦悶中無法自拔。四年后，您自殺辭世?！?/p>

“綜合失調(diào)癥？”

“哦，對了，在你們這個時代也叫‘精神分裂癥’。”

“老天哪……不是吧……”

“對，您的確患了綜合失調(diào)癥，但您沒有幻覺、幻聽癥狀，主要是情緒障礙、認知障礙。也許您的癥狀都沒有完全表現(xiàn)出來，也許當時這樣的病例很少見吧，您被誤診為青年癡呆癥。”

聽到這里我感到很震驚。可是另一方面又覺得自己患這樣的病很正常，從小我就覺得自己的心理和其他小孩的不一樣。

記得小學五年級時，我和班里一位叫大町的同學在教室里打架，同學們見我們廝打在一起，都趕緊過來勸架。他們按住我們的脖子，我們才松手?！澳銈?yōu)槭裁创蚣?？”有同學這樣問我們。“這家伙太過分了！”我說道?！澳阏f什么？你這個瘋子！明明是你先動的手！”大町反駁我。

聽了他的話我忽然覺得自己很可怕，為什么我會和他們打架呢？我怎么也想不出來。沒有打架的理由。自己恢復理智時就已經(jīng)和他打在一起了。我只記得打架的部分，因此不得不承認大町說的話，我就是突然毫無理由地揍他。

似乎那十幾秒鐘有魔鬼神靈附體，自己完全控制不了自己，毫無理由地對大町大打出手。

那件事成了我日后慘痛的回憶。以后的日子里我每天戰(zhàn)戰(zhàn)兢兢，生怕會再次發(fā)生那樣的事。幸運的是，三十多年過去了，那樣的事只發(fā)生了那一次。每天過著風平浪靜的生活，但是內(nèi)心卻像波濤洶涌的大海，時而風起云涌，心緒不定。無法相信自己是個正常人，總覺得一不小心就會失控，進而崩潰。

那些相信自己心理正常的人真幸福！我真羨慕他們。我連相信自己是正常人的勇氣都沒有。有時，我在站牌等電車都會有“自己會不會突然頭腦一熱，沖出馬路”這樣的妄想。半夜起來上廁所時就會想“會不會碰到鬼”。自殺不可怕，妄想自殺才可怕，鬼不可怕，妄想碰到鬼才可怕。

這些似乎不是杞人憂天。

這些都不可怕，可怕的是我竟然真的自殺了。病魔纏身，我就拋棄妻子和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