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段答:“是的。”
夷光?崔氏名夷光?看樣子,似乎木皇后與崔氏的關(guān)系極為親密,否則也不會直呼其名了。
木皇后閉上了眼睛,似乎輕輕地嘆息了一聲:“你母親……”她頓住了,放在膝上的雙手開始有些微微發(fā)抖,“我也有一個與你差不多年紀的女兒呢,若她……我想也許我也會如你母親一般……只是……毀了……一切都毀了……我什么都沒有了……”
她的聲音模糊不清,說出來的話是凌亂的,但錦段將這些話清清楚楚地聽在了耳朵里,一字不落。
她說,“我也有一個與你差不多年紀的女兒呢……只是……一切都毀了,我什么都沒有了”。
這樣石破天驚的話究竟是什么意思?木皇后,她哪里來的女兒?她分明只有四皇子一個孩子,并沒有第二個孩子?。「螞r還是一個如她一般大的女兒!
怎么會?!這樣的秘辛,她又為何獨獨說與她聽?為什么?
一時間,錦段只覺得四肢冰冷,如墜冰窖,呼吸漸漸急促起來,一顆心在胸腔里怦怦直跳。殿內(nèi)分明是燒了地龍,燃了炭盆的,但她仍舊感覺到了徹骨的寒意,甚至連雙手都顫抖起來。
她很害怕,是真真切切的害怕,比之當年身份被鄭太后揭穿時更加害怕。這是人遇到危險時趨吉避兇的本能。她切切實實地感受到了危險的來臨。
為什么?
“你去領了李夜茗去東宮吧,我這里……不用她了?!?/p>
從椒房殿出來,錦段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一顆心浮浮沉沉,只覺得這天出奇的冷。
李夜茗跑了過來,放輕了聲音歡叫著:“姐姐,姐姐!”
錦段抬眼看著飛奔過來的妹妹,看著她面上堆滿了歡快的笑容,輕輕地吁了口氣,放松了心神。好歹夜茗回到了她的身邊,她可以日夜守著她了。
李夜茗拉了她的衣袖,眉眼彎彎,笑得連鼻子都皺了起來,“姐姐,染霜姑姑說我要跟你去東宮,讓我和你一起去服侍太子殿下,是真的嗎?是真的嗎?”她連聲問道。
錦段捂著她冰涼的手,放進自己的衣袖里,為她取暖,笑道:“自然是真的!”
李夜茗將自己的臉頰貼上她的,輕輕摩挲著,語氣越發(fā)的歡快,“姐姐真厲害,以后我便在姐姐身旁,再也不害怕了。我會好好服侍太子和太子妃的,定不給姐姐丟臉!”
錦段挑眉,“你何曾丟過我的臉?”
李夜茗立刻搖頭,“不曾!”那聲音猶如珠落玉盤,清極,脆極。
錦段又問:“近來宮中的傳聞你可曾聽說?”
李夜茗點頭,“聽說啦!”
“那你是怎樣認為的?”
“這話不管是誰傳出來的,我都不信,哪怕是姐姐親口說出來,我也不信。姐姐不是那樣的人!”這話出口,斬金斷玉,干凈利落,“再說,就算此事是真,那又如何?姐姐向來護著我,若不是姐姐真的為難到了一定地步,也不會出此下策。我自然會全心全意地幫助姐姐……”說到這里,她低下頭,暈紅了臉頰,稍作忸怩,便又昂起了頭,“不過……而已,又有何難?姐姐不必擔心,只要咱們姐妹在一處,總不至于叫旁人欺負了去。”
錦段心中感動,紅了眼眶,看著面前的妹妹精致的臉龐,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嗔道:“傻丫頭,那樣齷齪的事情,我才不會要你去做!你只消在我的身旁,做你自己便好!”
李夜茗咧了咧嘴角,笑容明亮,“我自然知道姐姐舍不得我?!?/p>
錦段拉了她的手,道:“走,去收拾你的東西,隨我去東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