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一瀾想了一下:“你看我們那兒的人,整形的人一般都化妝,化妝的人不一定整形。整形要開刀,比化妝代價更大,都肯在自己臉上動刀了,說明更重視外表,更膚淺。有內(nèi)涵的人,誰會去整形呢？”

“這樣說來,好像外表和內(nèi)涵是互斥的一樣。有內(nèi)涵的人,為什么就不注重外表了呢？”丁圓圓想到,這似乎就是帕梅拉給她提出的問題。誰說重視外表就意味著vanity？帕梅拉自己不就是反例嗎？

“我發(fā)現(xiàn)你有個特點,”賈一瀾說,“你要研究整形,可是并不想知道手術(shù)是怎么做的。人有哪些面部問題,你都不太清楚,還有,什么問題應(yīng)該怎么整,做完之后效果怎么樣,這些你都不去了解,你想的都是抽象的問題?！?/p>

“說明我是個不務(wù)實的人嗎？”

“說明你有思想啊。其實我也經(jīng)常想這些,所以我喜歡你。你和丁迅正好相反,他只看很具體的問題,手術(shù)怎么做,時間怎么安排,而且一回家就把工作上的事情忘掉了,好像整形和他沒什么關(guān)系。”

“所以丁大夫會比較討厭我,我這樣云山霧罩的。”有了賈一瀾,丁圓圓不需要丁迅給她提供業(yè)務(wù)咨詢了。她后來也見過幾次丁迅,互相態(tài)度客氣,可能丁迅只是把她當作妻子的新朋友。

“他不會討厭你,而是應(yīng)該敬畏你才對。他思想簡單,會覺得你很高深。不過,我猜他會說,想那么多有什么用,再高深你也不會做手術(shù)?！?/p>

賈一瀾隨口說的話,又讓丁圓圓反思了。整形對于丁迅來說,是手術(shù)怎么操作；對于小唯來說,是哪里要變高一點,哪里變小一點,怎么能更漂亮。這些才是整形這件事情的核心?？墒亲约哼@兩個月來,整天糾結(jié)各種意義,還追古撫今,自傷身世,連許三多都想到了。整形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都不甚了解,一切只是空談,這真的是自己做人做事的一個巨大弱點。還不如像丁迅那樣,上班的時候做手術(shù),下班回了家就把整形什么的放在一邊,做個開心的老百姓。自己把工作的意義看得太重大,結(jié)果工作并沒有做好。帕梅拉只是出于個人的感情在包容自己,事實上自己做得并不合格,卻覺得委屈,真是毫無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