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兒子搶水,出了人命,老范還替他說好話,你怎么連好壞都不分?”
“斜八爺七十了,有心臟病,這么毒的天,我兒子不推那一把他也會被曬死的。”五羊婆跟江長明理論起來。
“可你兒子推了人家一把,這總是事實吧,有話你應(yīng)該到公安局去講,講清楚不就行了,人家又沒給你兒子定死罪,你瞎哭個什么?”
江長明好說歹說,總算是把五羊婆給說清楚了,她丟開老范,起身拍打幾下身上的土,突然沖圍著看熱鬧的村民說:“傻站著做啥哩,排好隊,領(lǐng)水,小心把水灑了。菊兒,回家拿桶去。”菊兒就是她兒媳婦。她指揮著村民站好,轉(zhuǎn)身跟江長明說:“我回家做飯去,到我家吃飯啊。”說完一扭一扭地走了。
領(lǐng)水的秩序很好,老范感嘆地說,五羊婆早來一天,她兒子也就不會有事了。老范對長明說:“回頭你跟我去見見斜八爺?shù)暮笕?,叫他們說幾句好話,老漢沒就沒了,事情鬧大了沒啥意思。”江長明點頭答應(yīng)。水分到一半,菊兒羞怯地走過來,紅臉道:“飯好了,到屋吃飯吧。”
五羊婆住個大院子,六間新房,一看就是娶菊兒時新蓋的,按江長明的估計,她在村里應(yīng)該算日子好的。聽到腳步聲,五羊婆從廚房走出來,就這么一會,五羊婆就像變了個人,人也收拾利落了,換了件襯衫,頭發(fā)梳得明光。臉上的表情更是變得令人不敢相信,就像盼來遠方親戚似的,一下抓著老范的手,說了一大堆不是,反把老范弄得緊張。幾個司機看她這樣,樂得笑起來。五羊婆不好意思道:“笑個啥,誰家沒個長三短四的事兒。”
進了屋,幾大碟子菜已擺桌上,看不出她這么胖的人,做飯還挺麻利,一股香噴噴的味兒飄起,饞得人直流口水。一路顛簸,加上早上就沒好好吃,江長明真有點餓了。比他餓的是老范,這些日子他哪正經(jīng)吃過一頓飯,也不管五羊婆說啥,拿起筷子就夾菜。五羊婆忙說:“雞還沒爛,先墊個底。”她竟然殺了雞。這女人!
五羊婆不但手腳麻利,人也很直爽,這么多人上她家吃飯,就像給她長了臉,樂呵呵的,早把兒子的事忘了。進進出出間,就把村里的事說了。原來這個村子有眼機井,是她男人當(dāng)隊長時打的,水還行,澆一村的地沒啥問題。前年村里有個婦女跳了井,那井便廢了。去年村里又集資,說是重新打一眼,結(jié)果花了五六萬,打了三處地方,都沒找到水。
“你說怪不,原本水旺旺的,咋一死人就沒了水?”五羊婆問老范。老范啃著雞骨頭,不能說話,拿眼示意江長明。江長明只好耐上性子說:“不是死不死人的問題,地下水沒了,當(dāng)然打不出水。”
“水咋能沒,它不就在地底下嗎,能跑哪去?”
江長明沒想到這么淺顯的道理她都不能懂,倒是她兒媳婦菊兒接話道:“天不下雨,地不長草,哪來的水?”
五羊婆白了她兒媳婦一眼,嫌大人說話她插嘴。“青海咋就那么多水,山那個綠喲,媽媽,能眼饞死人。早知道曬個地皮兒精光,說啥我都不回來,一根冬蟲草值兩角錢呢。”一提青海,五羊婆的脖子都興奮了,扭來扭去的,她還學(xué)著青海人的樣漫了句花兒。
“你們挖藥,當(dāng)?shù)卣粨酰?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