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讓接過茶水,輕輕吹著浮沫,道:“尚可。怎么突然問起這個來?”
俞鶯巧早已準(zhǔn)備好應(yīng)對,笑道:“令師姐殷怡晴與安遠鏢局交好,與奴家也以姐妹相稱,只是卻從未聽她提起公子。本以為關(guān)系疏遠,但公子說這次托鏢是殷姑娘提議,似乎又并不疏遠。所以我才好奇一問。”
肖讓也笑了:“原來如此。怎么說呢,自小一起長大的,早熟悉得跟親人一樣,又何必刻意與人提起?師門之中,我與她年紀(jì)最為接近,故而也比較熱絡(luò),常一起下棋、彈琴、作畫……如此這般?!彼f著說著眉頭卻皺了起來,語氣里夾了一聲嘆息,“不過呢,不是我背后說她是非,你這樣的姑娘還是莫要跟她走得太近了?!?/p>
俞鶯巧有些不解,“公子何出此言?”
肖讓搖著頭,道:“都說紅顏禍水,美貌如她,就不只是禍水了,簡直是禍害。你別看她妖嬌柔媚,心狠著呢,而且還是個睚眥必報的性子,若得罪了她,不知要倒多大的霉。這些倒也不算什么,最叫人頭疼的便是她……”肖讓沒說下去,只是長嘆一聲,道,“唉,總之,你還是要小心些為好?!?/p>
俞鶯巧聽得發(fā)怔,怎么也無法把他口中的那個人與自己認(rèn)識的殷怡晴聯(lián)系起來。但她終究抓住了重點,開口問了一句:“那公子可曾得罪過她?”
“我?”肖讓唇角一勾,笑得淡然,“興許吧。”此話說完,他低頭,輕輕抿了口茶。只這一口,就讓他蹙起了眉峰。
俞鶯巧不知他又怎么了,小心地詢問一句:“可是茶有問題?”
肖讓放下茶盞,笑望著她:“烹茶一事,講究太多,并非一日半日能夠貫通。這杯茶就罷了。”
俞鶯巧帶著愧意點了點頭,“奴家必用心習(xí)學(xué)?!?/p>
肖讓道:“你有此心,再好不過。說起來,此去不遠有一處小集可以落腳,集上有家茶寮,倒是不錯?,F(xiàn)在啟程,興許日落前能趕到。到時我請你喝上一杯。”
俞鶯巧含笑應(yīng)了一聲,捧著茶盞退出車外。她吩咐眾人起行,又喚過一個鏢師,道:“你即刻趕回安遠鏢局,告訴總鏢頭羊角山之事,再多帶幾個身手好的弟兄來接應(yīng)?!?/p>
鏢師得令,牽過馬匹,絕塵而去。
……
卻說眾人啟程,悠然而行,果然在日落之前,到了一處小集。
梅谷地處靜僻,本少有人煙。這處小集原本只是個歇腳涼亭,因那些慕名來拜訪梅谷之人在此休憩,漸漸就生了商機。先是茶寮酒肆,而后客棧澡堂,待到今時,已然成了氣候。雖然已近黃昏,道路兩旁的商販依舊熱絡(luò),見了俞鶯巧一行的馬車,都紛紛招呼起來。
先前得了肖讓的話,俞鶯巧便徑直駛向了茶寮。老板見有人來,堆了滿臉的笑意,迎上來道:“喲,諸位一路辛苦。我這有好茶,喝一杯解渴,喝兩杯消乏?!?/p>
俞鶯巧輕巧地躍下馬車,笑應(yīng)道:“煩老板沏上一壺吧?!?/p>
“好咧,不知您是這里喝還是帶上路?”老板問。
俞鶯巧還未答,就聽肖讓開了口:“這里喝?!?/p>
老板一聽到這個聲音,臉色大變,方才的笑容全僵住了。待看到肖讓下了馬車,他的臉色已然慘白。肖讓走到一張桌子前,伸手輕輕一抹,而后微蹙著眉頭,拿出塊帕子來擦手。他看了老板一眼,道:“好久不見,怎么你這兒的桌子還是這么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