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這么快就出來了?”肖讓的聲音不期然地在背后響起。
俞鶯巧笑了笑,道:“公子這么快就離席了?”
肖讓手里拿著柄折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扇著風(fēng),笑道:“酒也喝了,菜也吃了,那歌舞絲竹不過平平,何必多留。倒是你這里有趣,我特地來看看?!?/p>
“公子別拿我取笑了。”俞鶯巧垂眸,語氣溫和。
“不是取笑啊,我可是認(rèn)真得很?!毙ぷ尩溃岸颊f酒品好的人,人品也差不到哪里去。他雖是山賊,若能改邪歸正,想來也有一番作為。”
俞鶯巧也不知說什么好,只是默然。
肖讓噙著笑意,繼續(xù)道:“你先前說他要去比武招親上搗亂,我看著倒不像。他一路追來,只怕是真的擔(dān)心你?!?/p>
“公子誤會了?!蔽疵庠偕?jié),俞鶯巧便將當(dāng)日羊角寨劫鏢一事去繁就簡地說了說,又提了那帖子的內(nèi)容,無論怎么看,都是羞辱無疑。
肖讓聽罷,笑了一聲,道:“這你便不懂了。你看他那般年紀(jì),又是毛躁性子,只怕想說什么就說什么。那帖子怕也沒什么惡意,就是等不及告訴你一聲罷了?!?/p>
“公子何以如此斷言?”俞鶯巧問道。
“到底年長你們幾歲,懂得自然多些。”肖讓道,“一封帖子能說明什么,日久才見人心,此去琴集,你正好看看清楚。若然合適,也不失為一段好姻緣。那什么比武招親,終究是不靠譜……”
肖讓正說得興起,卻聽俞鶯巧冷著嗓音,打斷他道:“公子未免管得太多了?!?/p>
肖讓一時啞然,已覺氣氛不對。
俞鶯巧神色肅然,略帶不悅,語氣更略微急促,道:“我身為獨女,行為處事皆以鏢局為重,不能如公子這般隨性灑脫。比武招親縱然草率粗莽,卻也不容外人置喙。真心假意,只在擂臺上見?;蜈A或輸,有江湖同道見證?;橐龃笫?,也自有父親主持。若連這都不明白,還一意糾纏,便是羞辱?!?/p>
肖讓沉默片刻,合扇抱拳:“是我唐突了,見諒?!?/p>
俞鶯巧說完,心里的郁氣已解了大半。想起自己剛才言語生硬,略有些后悔,便抱了拳,道:“公子不必。我說得太過了,公子別往心里去。”
“你又道什么歉?”肖讓笑道,“唉,仔細(xì)一想,還真是我不好,怎么就忘了立場了。你不就是為了此事才來向我學(xué)武的么?這幾日受你照顧,卻沒教你一招半式,實在有愧。不如趁現(xiàn)在有空,我教你吧?!?/p>
肖讓說著,便走到了院中空地上。見俞鶯巧還在猶豫,他將折扇收進(jìn)懷中,伸手招呼她道:“過來呀?!?/p>
俞鶯巧只得走了過去。
肖讓略略思忖了片刻,道:“先前你也見過這門穿花戲蝶,如今我只走步法,你仔細(xì)看?!?/p>
話落,身動。
今夜月色皎潔,院中草木清朗可見。月光之下,翩然影綽。有那么幾次,俞鶯巧幾乎看不清他的動作,只有那淺蒼色的衣袂一拂而過,余下一縷清潤沉香,悠悠飄散。
“怎樣,看明白了嗎?”
片刻之后,他步伐一頓,站定了身子,笑問道。
俞鶯巧老實地?fù)u了搖頭。
“呵,我想也是。”肖讓說這話時,語氣中帶著笑,大有得意之態(tài)。他走到一旁,四下看了一番,隨后彎腰撿起了十?dāng)?shù)塊小石頭,一一在地上擺開,圍作了一個圓。“這樣便清楚些了吧?”他起身,拍干凈雙手,站到第一塊小石頭旁,又道,“第一步是左腳,轉(zhuǎn)個身,換右腳。”他一邊說一邊做,轉(zhuǎn)身之間,輕巧地站到了第二塊小石頭旁,“然后,交步,換左腳……”他的動作全然放慢,好讓俞鶯巧看清每一個步驟。待他走完一圈,他吁口氣,道,“沒想到走得慢反而累啊……這下可看清楚了吧?”
俞鶯巧想了想,道:“六成?!?/p>
“好,試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