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點多我在床上接到了他的電話:“赫啊,救救哥,車沒油了……”那哭喪聲想起就鬧心。
我挨個寢室借了點錢,找到橫在路中央的大飛。大飛大冬天在車里凍得直哆嗦,那姑娘早就沒影了。
“人呢?”我問。
“這么冷,我把剩下的錢給她讓她回寢室了。”大飛說。
“你倒是挺仗義,讓我來這給你送錢!”我強忍困意。
“我這兒馬上沒油了,就讓她先走了。估計到不了寢室就得死路上,再說那點錢去加油不得被人笑話死?。?rdquo;一個急轉彎,燈光晃著大飛疲憊的臉。
“瞧你死要面子那德行!你倆有沒啥進展啊?”我繼續(xù)調侃。
“進展個屁!我說喝咖啡,人家非要喝什么情人淚!”大飛忽然憤然道,“媽的那哪是情人淚啊,簡直就是我的淚——三十五元一杯,我他媽親眼看他放的雀巢!”
“哈哈,也就再外加兩口小零食,你的淚就這么不值錢?”
“吃吃喝喝無所謂,我就不明白,女生有心事為啥非要在車里說。車里說就說還非要兜風!我就眼見著我這指針刷刷掉。港臺片看多了吧?”如今的小姑娘確實受肥皂劇毒害太深,動不動就要兜風散心,上個月我就是因為散了兩次心,走了N遍機場路,啃了半個月饅頭。
“那她到底和你說啥了?愿意和你在一起?”這件事我還是很有興致。
“忘了……”沉默半晌,大飛轉頭說,“愿意處不處!我是看出來了,拿我當凱子涮呢。”那是很嚴肅的一句話,車里的氣氛是凝重的。我能從深處體會到那種無奈,這家伙感情付出得是相當認真啊。好像就是從那時起,我們之間就再沒仔細討論過對方的感情問題,就算偶爾看出他有什么郁悶,我也假裝沒看見,愿意說自然就說了。
今天,大飛說了。
“我喜歡上一女的。”
“我知道你不喜歡男的。”我看著窗外過去的三兩對情侶,男的都半躬身子搭著女的肩膀,女的費勁地摟著男的腰,走得還有點順拐。真奇怪這幫人怎么就不膩歪,時不時女的還向上夠男的臉,叭叭親得那個開心。偶爾坐次公交車,發(fā)現(xiàn)居然能有座位,敢情女的都坐男的腿上了,為公交事業(yè)作出了莫大的貢獻。我發(fā)現(xiàn)這男女只要一進入熱戀狀態(tài),就自認為隱身了,膩歪到怎么個程度都影響不到路人。殊不知旁邊人看得那個仔細啊,恨不能上去給他倆兩個嘴巴子,扔下一百塊錢,“求你倆找地方開個房親去吧!”
“我沒開玩笑,我是真挺喜歡她的。”大飛很正經(jīng)地說。
我忽然發(fā)現(xiàn)其實大飛一直都是很正經(jīng)的人,也是180多厘米的大個,濃眉大眼雙眼皮跟韭菜葉一邊寬,看著就十分誠懇。我不一樣,小眼睛單眼皮偶爾內雙,還躲在眼鏡后面,時不時照鏡子我都被自己嚇一跳:靠,姚赫你咋長得這么奸詐!
“誰?。课艺J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