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負責任越重的靈魂越難承其輕
不是所有人都配“孤獨”這一詞匯的,一個平庸的人,一個沒有崇高追求和責任意識的人,一個熱心于玩弄權術的人,內心里沒有值得別人崇敬和理解的靈魂,他的心里沒有悔罪的十字架,這種人也有“得不到的”痛苦,也會遇上被人罵的窘境,但他有的只是寂寞和空虛,永遠不會感受到真正孤獨的滋味。
下野游歐,張學良徜徉在異國的風景之間。可風景越好,看到異國越發(fā)達,他越痛苦,越孤獨。因為他身在異鄉(xiāng),心還在祖國。他放不下對國難的愁,對東北軍的牽掛,對家鄉(xiāng)父老的惦念?!艾F雖寄身海外,但有三事尚不敢忘:一曰國難,二曰鄉(xiāng)患,三曰家仇。”(注:張學良:《致王樹翰函》1933年5月12日,意大利。)
越是情感豐滿的靈魂,往往越對殘缺敏感,背負責任越重的靈魂,往往越難承其輕。
想打日本,偏要讓他打紅軍
從歐洲歸來,一心想“打回老家去”的人,被安排在離老家更遠的地方;一心想雪恥復仇的人,被安排去打與他不相干的紅軍。從湖北打到陜北,越打離老家越遠,越打自己準備打日本的本錢越少。
日本人對我張學良有奪土之仇,殺父之恨。(注:張學良與張治中談話。)
要講抗日,沒有誰比我的愿望更迫切,也沒有誰的決心比我狠。(注:張學良與警衛(wèi)人員談話。)
我唯一的希望就是抗日。
紅軍是沒有家的人,我們也是沒有家的人,沒家人不能打沒家人,中國人不能打中國人!要停止一切內戰(zhàn)!誰要打內戰(zhàn),誰就是我張學良的敵人?。ㄗⅲ簭垖W良:《在西安市民大會上的講話》1936年12月。)
在數路“諸侯”和全國抗日的聲浪中,他秘密地向抗日口號喊得最響的共產黨靠近,經過幾番會談,他只身向“國王”哭諫,要求槍口一致對外,聯共抗日,在數諫無效的情況下,和楊虎城在西安導演了一場“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偉劇。
我不反蔣都反蔣,我反蔣了大家都不說話了
捉住蔣介石,八項主張一發(fā)表,他以為會得到各方的贊同,最起碼一直嚷嚷反蔣抗日的人會表現出歡欣鼓舞。令他震驚的是:“我不反蔣時,大家都反蔣;我反蔣了,大家都不說話了,甚至叫我的倒好。”
令張學良大惑不解的是,他把蔣介石都抓起來了,四處通報求援、揭竿響應的不是反蔣,而是擁蔣;雪片似飛來的電報不是對他的支持,而是對他的譴責!尤其是北方各將領,轉彎90度,兩面討好。
馮玉祥剛聽到西安事變的消息時,還夸贊張學良:“漢卿這小子真行,敢干別人不敢干的事?!钡麉s公開譴責張學良“違法犯紀”、“少不更事”、“動搖國本”。
事變第二天,張派代表乘坐蔣介石座機飛往太原,閻錫山表態(tài):“停止內戰(zhàn),是件大好事?!睆埖拇磉€沒離開太原,閻發(fā)表一個氣得張學良七竅生煙的電報:“兄等此舉,增加抗戰(zhàn)力量乎,減少抗戰(zhàn)力量乎?移內戰(zhàn)為對外戰(zhàn)爭乎,抑移對外戰(zhàn)爭為內戰(zhàn)乎?兄等能保證不演成國內之極端殘殺乎?”(注:《國聞周報》第13卷第5期。)
莫斯科的態(tài)度在所有人意料之外,蘇聯《真理報》、《消息報》同時發(fā)表社論,抨擊張學良“起義”是“中國親日派的陰謀”,目的是讓“日本帝國主義奴役中國”。
張學良傷心、氣惱、不解,他問中共代表劉鼎:“蘇聯廣播為什么罵我受日本人指使?”
一次,張學良手里拿著蘇聯評論的新聞記錄下樓,自言自語地說:“我待他們那么好,他們卻這樣對待我?!保ㄗⅲ核卫柙凇段靼彩伦兪贰肪幾霑h上的發(f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