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時才明白過來,難怪齊晟剛才會那么執(zhí)著地單手脫衣服。
我忙躲在齊晟身后穿著那還濕淋淋的長袍。
這時才聽得身后的齊晟與茅廁君兩個人開始寒暄起來,你一句我一言,有問有答,到后面茅廁君竟然還獻出了手中的木棍在給齊晟固定胳膊。
我雖背著身子看不到他二人的表情神色,可只聽他二人畢竟沒有撕破了臉,心中總算是長吐了一口氣。
昨夜里的事情當眾一出,齊晟與茅廁君兩個無論是哪一個沒了命,另外一個都怕是沒法向皇帝交代。齊晟活,茅廁君死,皇帝便會認為是齊晟容不下茅廁君,所以下了黑手。而若是掉過個來,便又成了茅廁君覬覦太子之位,所以起了殺心。
無論哪一種,這都是對皇權的藐視,是謀逆,是個皇帝都是容不下的。
于是,此刻他二人竟然也成了一根繩上的螞蚱。
我都能想明白的事,估計他二人也早就明白了,所以此刻才會如此做戲,哪怕此地只有我這一個觀眾。
我忽覺得有些可笑,這兩人分明已經斗得你死我活了,卻都不愿讓對方直接死在自己手上,還非得去借別人的手。
那邊茅廁君已在替齊晟正骨固定,我穿好了衣服,便也過去幫忙,誰知他二人見到我卻俱都是一怔。
我再低頭細看自己身上,倒是沒白做二十多年男人,頓時也跟著明白了。
你可知道這女人啊,什么時候最顯身材?
齊晟的長袍本就是黑的,夏季的衣料又是極薄,濕淋淋地貼在我身上,偏生上面還劃破了不少地方……這下可好,饒是我做女人都這么久了,張氏這具身體早就熟得不能再熟了,看到這情景都止不住地熱血上涌。
再抬頭看齊晟與茅廁君,好嘛,估計也差不太多,唯一的區(qū)別就是茅廁君可能是要流鼻血,而齊晟那里是要吐血了……
看!這就是看別人媳婦與媳婦被別人看的區(qū)別了。
偏偏我此刻還一點別的辦法也沒有,脫也脫不得,捂也沒有用,干脆就裝什么也不知道的,彎下腰撕袍子的衣擺,然后幫著茅廁君給齊晟捆胳膊。
茅廁君雖沒說什么,不過卻側過了頭,避開了視線。
齊晟那里說道:“后面還有刺客追著,我們得往山里避一避,等到禁軍的人或是阜平水軍大部尋到此處再說?!?/p>
茅廁君點頭應道:“好。”
三人一邊掩著行蹤,一邊向山里避去,直到尋到了一處隱蔽又易守難攻的地方,這才停了下來。我跳上旁邊山石往江中望了望,見江面上偶爾還飄過一兩個黑衣刺客與阜平水軍的身影,隨著江水浮浮沉沉的,也不知是死是活。
倒是看不到阜平水軍的軍艦,還有昨夜里見到的黑衣人所乘的那種柳葉輕舟。
我轉頭問齊晟:“救援的人什么時候能趕過來?”
齊晟正倚在石壁上閉目養(yǎng)神,沒搭理我。
倒是一旁的茅廁君輕聲答我道:“得看來的人是禁軍還是水軍?!?/p>
我想想也有些明白了,昨夜里水軍損失慘重,若是要大規(guī)模搜救我們也得重新從阜平調兵才行??扇羰窃俚戎妬砭?,那就說明這消息得先傳到行宮再說了。
我瞥一眼齊晟,見他一直閉目不語,面上神色更是有些蕭索,心里不禁有些納悶,暗道這小子是怎么了?不至于折條胳膊就這樣啊,這不都給他接上了嗎?
我一時想不明白,干脆也不再想,重又轉過頭去觀察江面上的情況??戳艘粫汉鲆娊酗h過來幾名水軍軍士,似也想要在那處淺灘上岸。
我又驚又喜,忙轉頭喊道:“哎!游過來了幾個水軍!”
齊晟雙目猛地睜開,眼中凜冽之色暴漲,低聲厲喝道:“下來!”
我一怔,還沒反應過來,茅廁君已是從旁邊一把把我拉下了山石,藏身于山石之后。
這是怎么了?水軍也不可靠了?
那邊茅廁君卻是忽地輕笑了一聲,問齊晟道:“怎么?阜平水軍中他也安插進了人手?”
齊晟沒說話,只冷冷地看著茅廁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