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幾步,身后忽然傳來琳瑯的叫喚聲,我回頭,見她正急急忙忙地小跑向我們,待跑到我身邊后,忙附在我耳畔輕聲說道:“娘娘,宰相大人求見。”
上官軒梧是朝廷重臣,我是皇后,加之殷翟皓不喜我與他接觸,故而我們多有避諱,極少像今日這般當面求見的。我忽想起前陣子委托他私下探查的一些事——莫不是當日所求今日有了結(jié)果?
“琉璃,你將燕窩送去給安寧公主,叮囑她趁熱喝了,并告訴她忙于課業(yè)的同時要顧著身體。”我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與她說我十分想念她,若得了空不妨來未央宮走走。”
“是,娘娘。”琉璃得了話,也不問為什么,有眼色地帶走了身后的那幾名宮女。
待她們漸漸走遠,我方與琳瑯說道:“走吧,咱們?nèi)紫啻笕恕?rdquo;
“……之后,再無跡可查。”上官軒梧慢騰騰地說著,藍得不帶一絲雜質(zhì)的陶瓷杯盞將他那修長整齊的雙手襯托得更加完美,杯中淺綠色的茶水清澈見底,波瀾不興的水面映出他那俊秀的面容,平靜,處之泰然,瞧不出任何情緒。
他對我知根知底,我對他亦然,話中是否有隱瞞,我一聽便知。
暖閣之中靜悄悄的,任何細微的聲響在此時聽來都是大動靜。我抬頭靜靜打量了他好半晌,將杯蓋不輕不重地闔上杯緣,一聲清脆的聲響陡然劃破了周遭的靜默。我緊貼著杯沿的手不知何時頓住,眼里有些冷意。杯中的茶水已經(jīng)漸漸涼了,只殘留了些許溫熱,蔥白的指尖上傳來的暖意讓我的心底有如烈火焚燒般狂躁。
好一個再無跡可查!
自古以來后宮就是個生死場,我入主中宮這些年,雖見過大大小小的禍亂,卻從不曾像近來這般,一事接著一事,看似后宮爭斗,又處處透出不平常。從宛玉小產(chǎn)伊始,到前陣子安寧失蹤、攏翠及岐王的突然歸來,再到如今的蘇妃自縊,這一樁樁看似毫無關(guān)聯(lián),背后卻有著錯綜復雜的交錯。
我以一介孤女之身入主中宮,幽居后宮,沒有強大的外戚,小姐的娘家端王府又早在多年前已經(jīng)落敗,唯一能夠信得過的人唯有上官軒梧,他在朝中權(quán)勢滔天,要查明這些并非難事,可如今連他都不愿與我說實話,我還能信任誰?
與我的情緒起伏不同,上官軒梧并不被我的情緒所牽動。他似是看出了我的躁動,眼眸輕抬,微微笑道:“娘娘想知道的,我已如實告知,信或不信,那自然要看娘娘自己。”
我深呼吸一口氣,掩下心頭的萬般失望與不滿,笑臉相對:“大人說的不無道理。我心中還有一事不明,此事大人必定知根知底,還望大人為我解惑。”
“娘娘請講。”
“燕京城內(nèi)近來多了許多乞丐流民,可是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