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室里傳來一陣窸窣聲,似是兩人在爭奪什么。突然地,樂小曼叫了一聲:“木木,快來,天啊,凡君她,凡君她……”
“放下!”這次是師母歐陽林茹發(fā)怒的聲音。
等木子棉整理好頭發(fā)還有床鋪站到畫室門口時,畫室里的兩人已停止?fàn)帄Z。師母歐陽林茹護(hù)在書櫥前,胸脯一聳一聳,顯然她還沒從剛才的慌張中鎮(zhèn)定下來,臉也紅紅的。一邊的樂小曼有點沮喪,頭垂著,兩只手像被剝奪了什么似的顯得難堪。書櫥又恢復(fù)先前的樣子,安靜而神秘。
“什么東西?”木子棉問。
兩人都沒作答,都拿眼神看著她。
“到底是什么?”木子棉又問一句。樂小曼扭過頭,害怕跟她對視。師母沉不住氣,快速說:“什么也沒,是君君小時候照片,小曼大驚小怪,我把它收起來了,看了難受?!?/p>
“是嗎?”木子棉那天不知是怎么回事,打她走出臥房那一刻,似乎就注定要將事情弄個水落石出。所以無論師母怎么遮掩,她都不可能相信那只是凡君小時候照片。好像她早就知道,那個巨大的秘密就藏在那個啞巴似的書櫥里,就等某一天她親手打開,將它曬到陽光下,曬到眾人眼前。她所以沒親手打開,提前逃回臥房,把機會留給樂小曼,一是害怕親手打開,親手拿出那些炸藥。二來她也是想把這個機會留給小曼。人都是復(fù)雜的,過去歲月里,她,凡君,還有小曼,因了三家男人,也就是方鵬飛周培揚他們,關(guān)系處得很親很密,跟姐妹一樣,不,有時還勝過姐妹。但木子棉總感覺,這層關(guān)系是裝出來的,或者是一種表演,就算不是表演,也有虛假的一層在里面。人跟人怎么會親密無縫呢,不可能的,就算是父女、夫妻,不也照樣有裂隙,照樣有算計在里面?她們是好,可她們之間也有很齷齪的東西。比如小曼會時不時地流露出嫉妒,露出女人常露的醋意,盡管她一再聲明,那是不存在的,但木子棉能感覺到,那些酸溜溜的東西在小曼心里是實實在在有著的。還比如凡君有時會對她氣急敗壞,莫名地發(fā)火。有次凡君發(fā)病,下不了床,在床上躺了一周,她們幾個輪流來陪。一次母親莊小蝶正好犯病,把她給拖住了,將母親送到醫(yī)院,交代給匆匆趕去的周培揚,木子棉就往導(dǎo)師家跑,緊趕慢趕,還是晚了。按說晚一會兒也沒啥事,她還笑著跟凡君解釋呢,凡君突然拿起床頭的水杯,砰地摔在地上。
“我不要你們管,不要你們可憐我,都走,給我出去,我要一個人靜一靜!”
木子棉嚇壞了:“凡君你別火,別火啊,來,聽話,快躺下?!彼置δ_亂地想把凡君扶著躺下,沒想凡君更加怒不可遏:“你走,走啊,憑什么要你照顧我,憑什么要你看我現(xiàn)在的樣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