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時的魏潔也不敢多說什么,永安大橋根本不是一起簡單的工程事故,事發(fā)到現(xiàn)在,省里市里沖永安打了不知有多少電話。有人急于壓住事態(tài),指令永安方面迅速平息,不得有任何形式的擴散,更不能引發(fā)群體事件,制造社會動亂。也有人幸災樂禍,想借機掀起波瀾,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這讓處在事故中心的永安方面極其為難。令出各方,不知聽從哪一方的。事故發(fā)生后的四個小時,魏潔他們守在現(xiàn)場,除了做一些救援,其他方面根本不敢越雷池一步。直到路萬里趕來,做了命令,他們才算是有了方向。封鎖現(xiàn)場,清理圍觀群眾,截堵新聞,控制相關人員,對善后工作形成初步意見……
可是憑直覺,對此起事故,以及事故發(fā)生后各方不大正常的表現(xiàn),魏潔還是感到不妙。一是大橋坍塌本身很詭異,一周前,魏潔帶著相關部門人員,檢查全市安全工作,永安大橋是重點中的重點。她的步子當時還到過橋上,無論是她還是隨行的工程技術人員以及市里檢查組的專家,都沒發(fā)現(xiàn)有任何問題。到現(xiàn)在魏潔也還是不敢相信,這座大橋會塌,會出如此大的事故,驚動這么多領導。二是事故傷亡人數(shù)。事故發(fā)生后,魏潔是第一個接到事故報告的,也是第一個趕到現(xiàn)場的領導。當時她分明聽施工方講,現(xiàn)場是死了人的,具體幾個沒聽清,項目經理一見她面就說,不好了魏市長,好幾個人沒了。她當時還沖項目經理吼了幾句,快救人,跟我屁股后干什么,我不需要你陪!但等路萬里他們來了后,死人的消息就被嚴嚴地封了起來,包括之前召開的新聞發(fā)布會,市長向華清向外界通報的,也只是重傷三名,另有十二名施工人員不同程度受傷,目前正在醫(yī)院救治中。到現(xiàn)在連她都糊涂,到底事故死沒死人,傷了多少?昨晚她被安排到另一個組,奉命清理現(xiàn)場圍觀群眾,封鎖相關不實消息,路萬里明確要求,不得以任何形式從任何渠道傳出。這種事情魏潔是懂的,不論多大事故,死沒死人永遠是第一位的。一開始她還能接近事故核心,到后來,就成了外圍。現(xiàn)在她的任務只有一條:善后!而且她被反復交代,不管是事故善后還是事故調查及處理,都不能只對著鐵英熊的小公司,要將目標放到永安大橋真正的承包者、第一責任人大洋公司身上。
更讓她感到困惑不解的是,昨晚到現(xiàn)在,不管是大洋還是周培揚,都被領導們反復在電話或現(xiàn)場提及,路萬里甚至以從未有過的口氣說,大洋這家公司,我看該關停了,這次要罰得他傾家蕩產!
這些話,魏潔當然不能跟周培揚講。領導間的談話都是關起門來說的,是秘密。領導們對周培揚的態(tài)度更為詭異,今天在會場里已經表現(xiàn)得很清楚,這更讓魏潔驚心。
單獨請周培揚來這地方,跟他談這事,在她來說已經很破例很違反原則,可周培揚一點不領情。
“周總可要想好了,只怕是你腳步邁開,很難再有回頭的余地?!蔽簼嵢讨闹胁豢?,很帶暗示性地再次提醒周培揚一句。
“謝謝市長的好意,冤有頭債有主,誰惹的事誰擔,我周培揚不是常年給人擦屁股的。”扔下這句,周培揚一咬牙,果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