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的畫面如同快速回放的影像帶,退回到那個大雪紛飛的晚上,陳勵深被綁著塞進了面包車,他看到胡同里站著一個女孩,大雪吸去了全世界的響聲,她立在那里,手上拎著的飯盒掉落在了地上……
梁肆站在酒店的走廊里,望著那扇厚重的門,像一塊木雕。
編個手機掉在她房間的理由就能進去了吧?
搗個亂,壞了他們的好事?
可是那有什么用呢?之后她還是會被趕出來,他們還是會在里面,做著一般情侶都會做的事。
所以進去了又能怎么樣?搗亂了又能怎么樣?裴葉琪現(xiàn)在回了國,難道她能每分每秒都盯著嗎?
梁肆,你不累嗎?你要怎樣才肯放過他……
“小肆,你要怎樣才肯放過他?”大一時,裴葉琪對她說。
那個時候,裴葉琪以優(yōu)異的成績考入了A大,陳母與A大的校長是舊相識,砸了一些錢,把因受傷而落榜的梁肆也送了進去。
那一年,梁肆大一,陳勵深大三。
梁肆變得不愛說話,她不再梳高高的馬尾,不再和裴葉琪說一句話,只是老愛跟著陳勵深。
那時的陳勵深是個學(xué)生,總是穿著一身干凈清爽的運動裝,騎著自行車往來于A大和家里。陳勵深從不在宿舍住,就算是晚上六點有公共課,也會回家陪媽媽。因為陳母的膽子特別小,經(jīng)常半夜會突然驚醒,噩夢成疾。
陳勵深的代步車是裴葉琪送他的生日禮物,一輛白色的品牌自行車,梁肆一直叫它小白。
裴葉琪把小白推到他面前的時候,有點揚揚得意,她說陳勵深,驚喜吧?這車可貴了呢!
陳勵深表面上笑笑,卻沒有打算要收下的意思。
正在這時,梁肆背著書包走過來,就站在旁邊看著兩人。
那時候的她,就是這么一副令人無語的鬼樣子,總是莫名其妙地出現(xiàn)在陳勵深身邊,也不說話,只是站著,像個陰魂不散的影子。
裴葉琪見梁肆過來,趕緊說:“勵深,這個不是你爸爸給我的錢,也不是我媽媽給我的錢,是我自己去咖啡店打工攢下的哦!”
陳勵深這才認真地看向那輛車,抬眼望著她:“真的?”
裴葉琪瞄了眼梁肆,趕緊點點頭:“真的真的!騙人是小狗!你騎上試試看!”
陳勵深走到車子前,長腿一跨,騎上去,掂了掂前車輪。
不錯,車身輕盈,配件高檔。
“勵深,你騎兩圈試試看嘛!”
A大的校園寬敞平坦,陳勵深望著前方的路,有些躍躍欲試。
男人天生對駕駛工具都有駕馭的欲望。
他的腳剛踏上腳踏板,一個身影就擋在了車前。
梁肆忽然雙手張開,立在距他前車輪只有兩公分的地方,直勾勾地看著他。
陳勵深的耐心已經(jīng)到極限了,那段時間,他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解決掉這個“麻煩”,要不是母親喜歡她,他才不會和她沾上絲毫的干系。
裴葉琪見梁肆的犟勁兒又上來了,有點懊惱地說:“小肆!你又要干嗎啦!”
梁肆張開雙臂擋在那里,死死地盯著陳勵深,三個人的怪異對峙,惹得路過的同學(xué)圍觀。
“我要你載我?!绷核撩鏌o表情地說道。
“你說什么?”陳勵深將雙腳放在地面上,騎坐在車上,松開車把,挑挑眉,覺得可笑。
梁肆并沒有重復(fù)一遍,只是依舊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古怪的人!
陳勵深一擰眉:“梁肆,你當你是誰?”
裴葉琪一見陳勵深有點生氣了,怕他真的一沖動從梁肆身上軋過去就壞了,于是趕緊走上前去搖搖他的胳膊,哄道:“你別生氣啊,她不是想對你怎么樣,你知道的,小肆她自從……之后她就沒過去那個坎兒,你就別跟她一般見識,讓她鬧吧啊……”
陳勵深輕輕地甩開裴葉琪的手,將兩只胳膊拄在車把上,俯身支撐在上面,瞇起眼睛看著眼前這個耳朵上還纏著紗布的小姑娘。
“梁肆,不要以為這些日子我媽讓著你、哄著你,你就得寸進尺,我陳勵深可憐你,你就是可以在我家吃飯的客人,我陳勵深不……”
“我要你載我?!绷核凉虉?zhí)地打斷他,下頜微微上揚了一度。
裴葉琪詫異地失聲道:“小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