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本就搖搖欲墜的世界里,所有神諭般的信仰都在看不見的地方散掉了,如同松散的土塊,原來不怎么用力就能隨意捏散——
那些少年,還有那些在所有年歲里最最相信的東西。
也曾會抱怨命運的不公平。為什么有的女孩子天生就能夠與校草級別的男生成為朋友,笑一笑就會有人幫她做所有的值日;
只要她露出悲傷的神情,無數(shù)人會站起來指責對方惡毒的行為。
哪怕被千夫所指的,是另一個平凡到極致,對于流言蜚語沒有任何抵抗能力的普通的女孩子。
她可能,比所有人都更需要善意的對待。
不分對錯,只論愛憎。
黑白分明的年少,永遠要因為格外坦白耿直,而制造更多更加不留情面的傷害。
雖然星塵后來仍舊拿到了暮落的新書,可還是因為沒能親自到現(xiàn)場表達自己的心意而悶悶不樂。
陸星塵一向是不善于表達自己情緒的,卻還是讓身后的男生明顯感覺到了她的低落。
“喂,你都戰(zhàn)勝了美少女艾琳得到了我英俊如同神祇般的表哥的青睞,怎么還會有煩惱呢?難道是煩惱自己太幸福了嗎?”
元末大大咧咧地戳她的后背。
自從前天被周嶼光輕輕地抱起,元末的驚詫就沒有結束過。
他自然知道自己表哥從來沒有過這種類似對女生示好的行為。
陸星塵惱羞地瞪了他一眼,轉過身去。
自從那天以后,每次面對沉默的周嶼光,她都有種做夢了的感覺。就像是一貫寒冷的冬天,突然插入一個溫暖的音符。而短暫的溫暖過后,因為少年沒有了進一步的舉動,而恢復了最初的模樣,連帶著錯位的曲子,似乎又回到了正軌。
其實,連她也根本分不清楚是因為沒有親臨現(xiàn)場而遺憾,還是在怨懟嶼光的態(tài)度,多少……有點遷怒元末了。
從桌子里掏出暮落的書,鈷藍色的封面,一道璀璨的星云,“如若有光”四個字落在天鵝絨質(zhì)地的底色上,安靜又貴重。
她愛惜地輕輕翻開。
“那時的岑燁戈并不知道自己低頭的瞬間錯過了什么。她略帶窘迫的神情映在他對面的玻璃上,滿臉明媚的樹影。大概是在討論自己在看什么書,可身為話題中心的那個人,卻沒有意料中的反感。不知道是不是她一剎那間的生動感化了他。天光璀璨,似乎連黏稠的汗液都被蒸發(fā)干凈。整個世界變得前所未有的明凈,像一塊完整的棱角圓潤的水晶。”
陸星塵輕輕嘆氣,暮落的文字真美,質(zhì)樸中撼動人心。如果有一天她也能寫出這樣的文字該有多好。
一只手敲在了桌面上:“陸星塵,元旦晚會的年級話劇里面有一個角色是你們班的,但是那個同學生病住院了,由你來替演。
下午放學小禮堂排練。”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并不是詢問的語氣,而是通知。
“???”陸星塵抬起頭只能看見一個已經(jīng)跑到門口眨眼不見的背影。
身后的少年卻因此再度湊到她身邊說:“嗷,你也被抓壯丁啊?”
也?
陸星塵扭頭看元末。他探著身子跟自己講話:“我跟嶼光也要去哦。嶼光是第一男主,我是第一男配。我這么英俊,竟然輸給了面癱表哥,是不是很不幸?”
原來連元末與周嶼光這種學生,也要被迫參加集體活動。陸星塵看他不甘不愿的臉,不知道為什么突然想笑,一上午的抑郁瞬間就散了。
“如果是滑稽喜劇,會選你做男主的?!睅Z光帶著一身冷氣從外面走進來。元末夸張地離他遠了一點。
“什么意思?”元末夸張地趴在桌子上做捧心狀。
“喏?!鼻懊嬉恢睕]有說話的女孩子,突然將手里抱著的粉色水瓶遞過來,“剛打的熱水。”
少年突然一愣,英俊的臉上劃過清淺的笑意:“謝謝?!?/p>
入手的溫度迅速驅散身上沾染的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