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拗相公 (2)

蘇東坡傳 作者:林語堂


王安石起先只是參知政事(副相),但是他有神宗做后臺,擅自越權施行他的計劃,在家和呂惠卿、曾布等人決定一切。這種獨斷專行也讓他和各執(zhí)政經(jīng)常在神宗面前發(fā)生爭論。重要問題有二,一是青苗貸款,一是御史的言論自由。一邊是元老重臣,人數(shù)多得足以代表全體,一邊是神宗所支持的王安石,和一群新進小人,野心勃勃卻心懷不軌。為了便于參考,也為了不牽涉太多人名,我排列出下列黨爭的重要人名表,讓大家看看力量的對陣:

當權派

王安石(拗相公)

神宗(野心勃勃的皇帝)

曾布(活躍的政客)

呂惠卿(聲名狼藉,日后出賣王安石)

李定(母喪不奔,日后彈劾蘇東坡)

鄧綰(兩面人,先后服侍呂惠卿和王安石)

舒亶(與鄧綰一起彈劾蘇東坡)

王雱(王安石之子)

謝景溫(王安石的姻親)

蔡卞(王安石的女婿)

章惇(日后成蘇東坡的仇人)

呂嘉問(王安石手下的貿易獨裁者)

反對派

司馬光(反對派之首,大史學家)

韓琦(元老重臣)

富弼(老臣)

呂誨(第一個發(fā)動攻擊的人)

曾公亮(脆弱人物)

趙抃

文彥博(老好人)

張方平

范鎮(zhèn) (元老重臣,蘇家“叔伯”輩好友)

歐陽修

蘇東坡

蘇子由(東坡之弟)

范仲淹(偉人)

孫覺(高俊易怒,東坡的好友)

李常(矮壯,東坡的好友)

劉?。毙宰樱瑬|坡的好友)

呂公著(美髯公,曾和王安石為友)

韓維(出自大戶韓家,曾是王安石的好友)

王安禮

王安國

劉摯(獨立批評家,后與蘇東坡為敵)

蘇頌

宋敏求 (熙寧三學士)

李大臨

其他御史

鄭俠(擔大任的小臣,身為門吏,王安石因他而垮)

懸殊的陣容不僅可悲也很可笑??纯催@個名單,我們難免納悶王安石怎么會把朋友都得罪一空,神宗又怎么肯花那么大的代價讓王安石當權,把反對派都撤職、罷官、議罪。最后,神宗不得不罷黜王安石、呂惠卿、鄧綰等人。強國的美夢破碎了,他只得統(tǒng)治一群庸才之臣。如果說知人善任是“神”的特征,那么“神宗”的謚號真是名不副實。

王安石從來不縱欲,也不貪污,他也是逼不得已,這才是真正的悲劇所在。為了實現(xiàn)激進的國家資本主義,他知道自己有必要壓服一切反對的聲音。他等了那么久,也許就是這個原因。他有一個美夢,他的一切都指向那個遙遠的目標,不求國家快樂、安詳、繁榮,卻希望國家富強有力,疆界向南北擴張。上蒼要宋朝擴展版圖,像漢唐一樣,而王安石就是命定的英雄。但是在未來史學家的眼中,沒有一位“大英雄”不顯得可悲。他陷入了自己野心的牢籠,成為美夢的犧牲品,夢境增長擴大,然后就像泡影般破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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