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基在總督府一躺就是兩三個月。大夫好多次都想放棄治療,但是,張之洞沒有放棄希望,姚心林也沒有放棄希望。裴元基終于掙脫了死神的纏繞,喘出一口流利的氣息,回到了人間。
但是,裴元基仍然不能動,也不能講話。繼續(xù)在總督府住了兩個多月,他總算能夠動彈了,也能講話了。
現(xiàn)在,主要是休養(yǎng)的問題了。姚心林不愿意繼續(xù)麻煩總督大人,帶著丈夫回到了漢陽的家。
在張之洞的關(guān)照下,裴俊超已經(jīng)去兩湖師范學堂念書了。抽出時間,他也會去總督府看望父親和母親,并幫著母親照料父親。裴馨兒沒出過家門,聽說父親回到了家,分外高興,跑上去迎接,一見嚇得三天三夜不敢吃飯、不敢睡覺,差一點沒餓死。
歐陽錦亮夫婦經(jīng)常兩頭跑,看完了諸葛錦華,又去看裴元基。歐陽錦亮事情一多,劉玉蓉就一個人去總督府探望裴元基,一去就是好幾天,在裴元基一點意識也沒有的時候,守在姚心林身邊,便是一種支持、一種安慰;后來裴元基能呼吸了,就幫著姚心林給病人喂水、喂湯。
裴元基回到自己的家,張之洞仍然不放心,不僅讓大夫天天去為他復(fù)查,還隔三差五地派遣個人代表去探望他。一直到親眼看到裴元基能夠出門走動了,他那一顆懸著的心才落了地。
歐陽錦亮為了給裴元基沖沖喜,就跟夫人商量,看在歐陽寧兒跟裴俊超一向很要好的分上,正式向裴家提親。劉玉蓉當年嫁給歐陽錦亮,就是自己先看上歐陽錦亮了,等真正要辦事的時候,才托媒婆走了走過場。女兒的婚事,她也準備這樣辦。她先問了女兒的態(tài)度,趁著探望裴元基病情的機會,跟姚心林談起了這件事。
姚心林知道兒子從小就喜歡歐陽寧兒,要不是遇到丈夫出了事,早就托人去歐陽府提親了。沒想到劉玉蓉連媒婆都不要,親自過來為女兒提親,把她感動得眼淚流了個一塌糊涂。
裴俊超和歐陽寧兒訂婚不久,就發(fā)生了凌小梅父親的那件事(有關(guān)這件事情下一節(jié)會簡略介紹)。
歐陽錦亮夫婦再也沒有時間到裴家串門了。裴元基先是很納悶,后來諸葛錦華把發(fā)生在漢口的事情告訴給了他。他雖說很欽佩歐陽錦亮的行為,卻也為歐陽錦亮掐了一把汗,呆了半晌,幽幽地說道:“但愿老天能夠保佑歐陽先生平安無事。”
“是啊,如果歐陽先生有事,就太沒有公理了?!敝T葛錦華有些憤憤不平。
裴元基想了一會兒,說道:“諸葛大人,這事我們無論如何不能袖手旁觀。我躺在床上,不能動彈,請你用你我的名義,聯(lián)名請求總督大人和朝廷不要屈服,得為大清王朝保留一些正氣?!?/p>
“裴大人請放心,我已經(jīng)這么做了?!敝T葛錦華說道:“而且,總督大人并沒有苛責歐陽先生的意思。”
“總督大人深謀遠慮,一定會有辦法的?!迸嵩樕下冻隽诵θ?。
能夠下床活動了,他就去了兵工廠。聽到熟悉的機械轟鳴聲,聞到熟悉的槍炮火藥味,他就渾身充滿了力量。
“裴大人,你還沒痊愈,就來兵工廠了?”諸葛錦華大吃一驚,問道。
“我躺在床上的時間太久了,再不做一點事情出來,不僅愧對總督大人的深情厚誼,而且還愧對天下的黎民百姓?!?/p>
“裴大人躺在床上,仍然心系黎民百姓,真是朝廷之福,百姓之福。不過,裴大人究竟想怎么做呢?”
“我琢磨了很久,想對槍支的性能進行改良。雖說漢陽造在引進的當年,是世界一流的武器,可是,過了這么多年,跟列強的最新槍支相比,已經(jīng)落伍了。不盡力提高它的性能,怎么行啊?!?/p>
“還是裴大人目光遠大,諸葛一定為裴大人當好助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