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基不能讓張之洞的尸首停留在荒野,準備親自護送卸任總督大人回北京,陪大人走完最后一段路程。
諸葛錦華哽咽著說道:“總督大人臨走之前,曾經(jīng)說過,他要親自主持裴俊超和歐陽寧兒的婚禮?!?/p>
裴元基渾身一顫,情不自禁地望著張之洞的尸首,眼淚猶如大雨滂沱。
“可惜,總督大人已經(jīng)無法主持俊超和寧兒的婚禮了?!迸嵩芤粯訙I如雨下,哽咽不止。
裴元基趕緊對諸葛錦華和裴元杰說道:“你們分頭去漢口、漢陽,通知歐陽錦亮和劉玉蓉趕快送歐陽寧兒來成親,通知姚心林和裴云珠快點把裴俊超成親的東西準備妥當,送到這里?!?/p>
裴元基命令全體將士點燃火把,圍繞卸任總督休息的地方修建一個非常龐大的平臺,然后把它隔成一間一間的小屋,用染上了受傷兵士鮮血的衣服把平臺包裹得嚴嚴實實,人走進去,宛如進入了紅色的海洋。兵士們唱著歌,笑著,鬧著,把新人成親的氣氛營造得格外火熱。
半夜時分,歐陽錦亮、劉玉蓉和凌小梅帶著歐陽寧兒,還有一大群人浩浩蕩蕩地趕了過來。劉玉蓉和凌小梅的眼眶里飽含著淚水。歐陽錦亮一臉嚴肅,臉上看不到一點歡欣的樣子。歐陽寧兒一直用紅蓋頭蒙著頭。
同一時刻,姚心林和裴云珠帶了一大群人從另一個方向趕來了。她們一樣披紅掛綠,一樣臉色嚴峻。她們是跟裴元杰一塊過來的。快到平臺時,裴元杰就讓她們停了下來,先去見了哥哥裴元基。諸葛錦華也在場。他們忘記了請媒婆,于是,裴元杰充當男方家里的媒人,諸葛錦華充當女方家里的媒人。張之洞大人不能說話,就由一個親隨躲在他的尸首后面,學著他的聲音說話。
一切準備停妥,姚心林、裴云珠和裴家大大小小就走上平臺,進入到各自的房間。
裴俊超換上了新郎的衣服,騎上高頭大馬,在一大隊兵士的簇擁下,往歐陽錦亮一家子的方向走去。一路上,沒有鞭炮、鑼鼓和嗩吶,就用漢陽造步槍開道,聲音此起彼伏,沒有斷絕。很快,就迎到了新娘子,再在漢陽造步槍的護送下,走向了平臺。
在那兒,司儀引導(dǎo)著一對新人,按照成婚的禮儀,他們在張之洞大人的遺體面前拜了天地,拜了家長,夫妻對拜了,在漢陽造步槍和火炮的轟鳴聲中,送進了洞房。
此時,天已經(jīng)亮了。新人們在洞房里的程序沒法進行。
裴元基強顏歡笑,到了現(xiàn)在,終于忍不住了,號啕大哭不已。這一下,所有的人都跟著一起大哭起來??蘼曊鹛靹拥?,連綿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