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隨風(fēng)而逝(6)

光榮大地 作者:許開禎


李大鵬黑紅著臉道,我是說如果你有想法的話。蘇紅梅淺淺一笑,隔著桌子丟過來一句讓李大鵬摸不著邊的話,我當(dāng)然有想法。李大鵬一下緊張了,他感到蘇紅梅犀利的眼神正在層層剝開他的外殼,要把他心底那唯一的一點小秘密給看穿。自從結(jié)婚后,李大鵬從未單獨約請過趙小芳之外的女人,蘇紅梅這么一說,他便有了做賊的感覺。蘇紅梅咯咯一笑,不就一頓飯嘛,看把你緊張的,說吧,去哪兒吃?

李大鵬如釋重負(fù)地說,去海鮮樓怎樣,那兒環(huán)境不錯。蘇紅梅說行。兩個人便低頭工作,誰也不再看對方一眼。下班后李大鵬便去海鮮樓訂座,蘇紅梅說回家換套衣服,馬上就到。李大鵬挑了一間臨街的雅座,開始心潮澎湃地等。他在腦子里一次次幻想兩人共進(jìn)晚餐的浪漫氣氛,幻想面若桃花的蘇紅梅會以怎樣的生動給他平淡的生活帶來驚喜。這個時候他絕沒有想到要對蘇紅梅心存不軌,他只是想對這個不幸的女人表示一份自己的關(guān)心,同時也想讓她四溢的芬芳多多少少給他干涸的心靈帶來沐浴?;盍税胼呑?,李大鵬的生活從未有過這種心跳。時光在一點點過去,服務(wù)小姐已不止一次過來問他要不要點菜。李大鵬起先還沒覺什么異常,當(dāng)夕陽西下,暮色漸漸隱去城市的輪廓,窗外的霓虹閃出迷麗的燈光時,他的心突然暗下來,難道她不來了,或是她一開始就沒打算要來?一連串的問號閃過他的腦際,讓他剛才還沸騰不息的血液突然間凝固,他覺得自己犯了一個天大的錯誤,怎么就能輕易相信一個漂亮女人呢?李大鵬正要氣急敗壞地起身下樓,忽然就有一道亮光在門口閃現(xiàn),是她!她一襲白裙,頭發(fā)高高地從后面挽起,打一個美麗的蝴蝶結(jié),身材裊裊婷婷,越發(fā)顯得高貴典雅。她一出現(xiàn),便引來不少驚艷的目光,李大鵬站在雅座里,早已被她的美艷驚得不知所措。

這一頓晚餐他們吃得異常有味,蘇紅梅再三說對不起,她的母親突然犯病,她是把她送到醫(yī)院并且等她哥哥來接班后才匆匆趕來的,李大鵬早已忘了剛才的不快,他不停地給她夾菜,一個勁勸她多吃些,還問要不要陪她去醫(yī)院。蘇紅梅仍然保持著良好的笑容,既不夸張也不做作,一顰一笑都顯得極有分寸而又恰到好處。李大鵬后來覺得,她的這份高貴與典雅絕不是裝出來的,那是一種深入骨髓的東西,圣潔而又不失親和,奪目而又不拒人千里,與這樣的美麗相對而坐,潛伏在他內(nèi)心深處的很多東西便慢慢激活。李大鵬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不僅善談而且極具幽默,更重要的是腦細(xì)胞中因為生活的平庸而枯死的那種叫作情商的東西也在這一刻復(fù)活。他仿佛一下又回到了大學(xué)時代,那個才華橫溢的李大鵬又回來了。

晚飯在愉快而又輕松的交談中結(jié)束,蘇紅梅因為惦著母親,不得不遺憾地告別。李大鵬也有意猶未盡的感覺,不過他還是很大方地伸出手,說了聲明天見。望著蘇紅梅漸漸消失的身影,李大鵬突然生出相見恨晚的感慨。他兀自在街上走了很久,后來竟神差鬼使地立在醫(yī)院門口,久久不肯離去。

一頓晚餐拉開了他們相愛的序幕,等第二天相見時,兩個人都有種久別重逢的急切,剛等外人走完,兩人幾乎異口同聲地問,昨晚睡得好嗎?問過后便相視一笑,臉龐上泛起的紅潤給了對方一個幸福的回答。這以后,他們便頻頻約會,有時甚至在上班時間,兩個人一前一后偷著溜出去,找一個溫情的地方,繼續(xù)他們的愛情神話。這之前,李大鵬從未覺得兩個人會有那么多的話要說,他跟趙小芳盡管感情不錯,但彼此間像是早就沒話可說了,有的更多是對這個家庭的責(zé)任和義務(wù),但跟蘇紅梅就明顯地不同,仿佛他們總有說不完的話題,每次分手都恨時間匆匆,不為他們停留上那么幾分鐘,于是就盼著下次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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