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們的組織往往在城中村,隱藏方便,不易暴露。
這么說陳佳鵬不在云南了?
真的不在云南了?
估計不在了吧!
但就在陸安茜幾乎放棄會在云南遇到陳佳鵬的幻想時,她見到了一個特別像陳佳鵬的人。
那人穿一身少數(shù)民族的衣服,挑著一擔(dān)普洱茶在路邊兜售。同事們都沒注意,陸安茜也沒注意,因為小伙兒操著南方普通話,口吐蓮花,大家都圍過去看,聽他講解普洱的知識。
偶然間,陸安茜一抬頭,目光交錯,電閃雷鳴,時光就如同靜止了,周圍的熱鬧繁華紛紛退去。她只能聽見彼此眨眼睛的聲音,呼吸的聲音,心跳的聲音。
小伙兒也愣了,但只一秒鐘,就繼續(xù)為大家繼續(xù)解析:“為什么生普洱賣得貴?因為好茶茶農(nóng)很可能會將它們做成熟普洱。也因為很便宜的熟普洱就有暖胃、暖身的功效,不需要用太好的原料……”
講得真好!但這年頭傻子少,免費聽普洱知識行,讓他們掏腰包就難了。何況他要的價錢比茶葉店還要貴許多倍。大家一聽價格,走得七零八落。
陸安茜的一個女同事轉(zhuǎn)身剛要走,忽然拉住也要走開的陸安茜說:“安茜,你看那不是陳佳鵬嗎?你不是說他去外地了,原來在這賣茶葉??!快來看啊,這不是陸安茜的男朋友陳佳鵬嗎?”
她興高采烈地一咋呼,大家就都向陸安茜和陳佳鵬投來了探究的眼神。見過陳佳鵬的人也跟著幫腔:“是哦!長得好像,就是他吧!”
陸安茜倒鎮(zhèn)定了,笑著說:“像倒是挺像,但卻不是。這要是陳佳鵬還好,至少讓我看到人了。那家伙半年不回家了,沒準(zhǔn)早就另覓新歡、左擁右抱瀟灑去了,大概早把我忘了?!?/p>
大家聽她這樣一說,沒有看成熱鬧的掃興都大大地寫在臉上。
陸安茜隨著眾人一起散了。
半個小時后,在同事們沉迷在酒吧的燈紅酒綠時,陸安茜從后門溜走。
快跑!狂跑!一路瘋跑!向著陳佳鵬在的那條街道的方向。
陳佳鵬,陳佳鵬,不是陳佳鵬又是誰?
可卻撲了個空,繁華的路邊,許多像陳佳鵬一樣卑微的小販好奇地看著這個氣喘吁吁、左顧右盼的姑娘,只是這些人沒有一個是陳佳鵬。
陸安茜站在陳佳鵬站過的位置,站了很久,站到路邊的行人都漸漸稀少了,天空嘩啦啦地落下雨來,才濕著頭發(fā)、抱著肩膀往旅店的方向走。
走了兩步,手機(jī)響起來,童睿遠(yuǎn)很快樂地說:“今天我有空,忽然想起你還有四千多塊錢的客沒有請,你來請我吃夜宵吧!”
陸安茜靜靜地聽著,忽然爆發(fā)性地大罵一聲:“滾!你們都滾蛋!”
童睿遠(yuǎn)一哆嗦。
第二天陸安茜發(fā)燒了,三十九度半,幾乎像一塊可以烤熟雞蛋的炭。
她的手機(jī)里進(jìn)來兩條短信,一條是童睿遠(yuǎn)的,一條是陳佳鵬的。
童睿遠(yuǎn)說:“聽說你在麗江,走前怎么沒和我說,我也正好在麗江,一會兒過來找你?!?/p>
陳佳鵬說:“一直以為你是個不拜金的女人,于是在偶遇的那一刻,我想如果你認(rèn)了我,我就同你回西安去??墒?,你沒有……”
陸安茜看完短信笑了。她身體虛弱得像一片深秋的樹葉,但依舊掙扎著爬起來,軟軟地走到窗前,舉起手機(jī)一松手從六樓的窗戶扔了下去。
窗下是一條靜謐流淌的河,手機(jī)落水小小的“撲通”聲,聽起來很讓人沉醉。
扔完,陸安茜睡了。她真的很累。夢里她問了自己很多問題:為什么要和陳佳鵬在一起?他給過她溫暖嗎?他們有過快樂的時光嗎?所有問題的答案都是:“否?!?/p>
她又想,自己到底錯在了哪里?以前為了省錢,她買菜農(nóng)推著三輪車賣的菜,丟了他的臉,她錯了!她維護(hù)他的尊嚴(yán),不在同事面前與做小販的他相認(rèn),她也錯了!她怎么這么多錯?
迷迷糊糊地,她覺得額頭一陣舒服的冰涼,一條潔白的濕毛巾搭在了她的頭上。
再迷迷糊糊地,她發(fā)現(xiàn)有一個軟軟的膠質(zhì)的東西,塞進(jìn)了自己的嘴巴。于是一種甜甜的溫?zé)岬乃?,被自己貪婪地吸吮進(jìn)嘴里,通過干澀的食道,進(jìn)入干渴了許久、像在燃燒著一團(tuán)大火的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