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何齊又被電話鈴聲吵醒。
“你醒了沒有?”電話那一頭,是林薇的聲音。
“醒了醒了?!彼r來了精神。
“那我過來了?!彼f完就把電話掛了。
何齊從床上翻下來,拖鞋只找到一只,光著另一只腳就去開門。門打開來,林薇剛好走到門口。
“林凜說你撞到頭了?!彼龑λf。
“嗯,這里?!焙锡R低頭指給她看。
走廊里光線暗,她沒看出名堂來。
“你都沒看到……”何齊突然覺得挺委屈。
林薇無奈,進(jìn)屋把他按在窗邊的沙發(fā)上,再拉開窗簾細(xì)看,果然有一塊青在額角,破了一點(diǎn)皮,已經(jīng)結(jié)痂。
“昨天怎么不說?”她伸手摸了摸。
大概是手重,他嘴里發(fā)出“嘶”了一聲,伸手抱住了她的腰。她真是瘦,好像只用一雙手就可以把她整個人包裹起來。
“松手!”她打他的手。
“哎!疼!”他撒嬌。
“就破那么一點(diǎn)皮,疼什么疼啊?!彼稽c(diǎn)同情心都沒有,伸手推他,想掙脫出來。他也不相讓,就是不松手,抱得更緊。
終于,他求她,聲音沉在喉嚨深處:“你別動了,林薇?!?/p>
“你干嗎?”她覺得他不對勁,低下頭,呼出的氣就落在他臉上。
何齊看著她,心想大約傻瓜都看得出他想做什么,只有她不懂。他慢慢站起來吻她,手伸到她的T恤里去。
她總算明白了,臉騰地紅起來,輕聲說:“不行,你別這樣?!?/p>
“為什么???”他問,然后干脆開始裝蒜,“你說什么不行,我聽不懂。”
“裝什么裝?你個流氓……”她罵,卻還是啟開嘴唇接納他,眼睛里似有沉迷的神色。
嘭嘭嘭,一陣敲門聲傳進(jìn)來,而后就有人一迭聲地喊:“姐姐,林薇……何齊,我姐在不在里面?林薇,你弟弟找你,林薇,你弟弟快要餓死了,你還管不管?”
屋里的兩人像是被抓了現(xiàn)行,立時停下來。何齊一臉懊喪,林薇看他那樣,捂著嘴暗笑。
“你們到底開不開門?我都聽到你們的聲音了!”外面那個繼續(xù)叫。
最后還是林薇先緩過來,低頭在何齊臉上親了一下,扳開他的手就去開門。
門外面自然就是林凜,大大咧咧地走進(jìn)來,四下看了看,問:“你們在干嗎?”
林薇看了何齊一眼,拉了林凜就走。
林凜還不罷休,一路問過去:“姐,你怎么一大早就不見了?你們到底在干嗎?”
門又關(guān)上了,何齊仍舊站在原地,突然覺得周圍空蕩蕩的,這房間,還有他心里面也是一樣。自父親去世,或者更久,這種空蕩蕩的感覺就在那里了,好像只有抱緊她的時候,這空虛才能稍微得到絲毫彌補(bǔ)。
九點(diǎn)鐘之前,何齊送林薇去上白天的班。車子一直開到韋伯家門口。林薇要下車,何齊拉住她,又膩了一會兒才放手。
“再見?!绷洲睂λf,“替我看著點(diǎn)林凜?!?/p>
“那當(dāng)然,”何齊笑答,“那小子我是得好好開導(dǎo)開導(dǎo)?!?/p>
“你說什么?”林薇問。
“沒什么沒什么,”何齊又笑,“我一定好好看著他?!?/p>
他總算一步三回頭地開車走了,天還在下雨,林薇把書包頂在頭上跑進(jìn)去,她以為沒人會看見,結(jié)果一進(jìn)韋伯家的門口,莎莉就奸笑著跳過來問:院子外面那個開黑色跑車的人是誰?
林薇自然不肯老實(shí)回答,待到靜下來,卻又忍不住回味那些擁抱和吻。她想到臉紅心跳,又突然意識到,早上如果不是林凜突然闖來,她跟何齊肯定就不只是做這些了。
外婆在世時,家教是很嚴(yán)的,尤其是對她。十歲以后就連短一點(diǎn)的裙子她都沒穿過,那些道理也一直都在講——女孩子要自重,不能隨便要別人的東西,欠別人的人情。
但現(xiàn)在呢?她穿著短得不能再短的裙子,化著濃妝在酒吧賣酒,在夜總會認(rèn)識一個人,沒有多久就住到人家那里去了。她的道德觀仿佛也就是這么松散。她又想到林燕青,自己身上大約總有那么一點(diǎn)來自于母親遺傳,至于是哪一點(diǎn),又是什么時候顯現(xiàn)出來的,她完全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