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那么嬌氣，傷都好得差不多了，還是你小子舒服，早知道我也不上大學(xué)了，和你一起干多好啊?！?/p>

莊睿點上一根煙，把劉川的手撥開，躺坐在店里的沙發(fā)上，他的煙癮不大，只有心情很好或者很郁悶的時候才抽上一根。

“你要是不上大學(xué)，恐怕連我老子都饒不了你，對了，我老娘還說你沒良心呢，來了也不去家里看她，你說這人退休了怎么這么嘮叨啊，我就是受不了才來店里的……”

劉川先是倒了一通苦水，繼而眼睛亮了起來，說道：“你那工作辭掉算了，再干下去，說不定哪天就把小命送了，說真的，兄弟，來和我一塊干吧，這幾年沒在一起，我倒騰什么都感覺不得勁，你腦子比我好使，你要來干這行，保證咱這店開成彭城獨一份?！?/p>

莊睿大學(xué)剛畢業(yè)的時候，劉川就鼓動他一起干把，只是莊睿一來覺得自己四年大學(xué)不能白上，二來劉川的生意已經(jīng)上了軌道，自己來了就是吃現(xiàn)成的，沒什么意思，就一直沒答應(yīng)，現(xiàn)在典當(dāng)行那邊要提升自己的職務(wù)了，更是絕了這份心思，當(dāng)下也沒接劉川的話頭。

“流氓，你在屋子里舒服快活，外面有個大娘在避雪，你怎么不讓人到屋里來暖和下啊，你小子也是學(xué)雷鋒長大的，現(xiàn)在怎么變得和黃世仁似的，回去告訴我媽，保證讓你這個年過不好?！?/p>

莊睿透過玻璃門，看到那個老太太的身體在寒風(fēng)中凍得瑟瑟發(fā)抖，心中有些不忍，于是開口說道。

“咦？剛才門口還沒人啊，我不是不知道嘛，你千萬別給咱媽說啊，要不然又要教訓(xùn)我了，我這就請人進來?！眲⒋m然長了一臉橫肉，實際上是面冷心熱，看到外面的老太太后，連忙推開了玻璃門。

“大娘，進來暖和下身子吧，等雪小點兒你再走，外面太冷了?！眲⒋ǖ穆曇繇懥似饋恚贿^可能是他那張臉長得比較有特色，那個老太太盯著劉川看了一眼，很堅定地?fù)u了搖頭。

莊睿見狀也走了出去，說道：“大娘，進來暖和下吧，這雪還有的下，我們不是壞人。”

“那……那謝謝你了?！?/p>

老太太看到莊睿之后，臉上警惕的表情放松了許多，猶豫了一下就答應(yīng)了，看得劉川郁悶不已，這店可是自己的，受到感謝的卻是莊睿，從小到大都是這家伙做好人，真是沒天理啊。

店里有了外人，莊睿兩人也不好像剛才那樣肆無忌憚地說話，把老太太讓到火爐旁邊取暖之后，劉川又開始打他的超級瑪麗了，那咬牙切齒的樣子，怎么看都不像好人，老太太緊緊抓著手中的包裹，小心地將板凳往遠(yuǎn)處挪了挪，似乎和劉川多保持一點距離才有安全感。

“大娘，這么冷的天，您來這兒干嗎？給家里小孩買寵物？”看著老太太有些拘謹(jǐn)，莊睿開口問道。

“這個小哥，別開玩笑了，我們村子里雞鴨都不夠養(yǎng)，哪有時間養(yǎng)這些東西啊，這不是糟蹋錢嗎？”老太太看到店里墻壁上貼的那些寵物圖片，也知道這里是賣什么的了。

“那您這是……”莊睿倒了一杯熱茶，給老太太端了過去。

老太太本來就有心事，這會兒遇到莊睿，也就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的事情說了出來。

這老太太原本是山東人，姓王，祖上出過大官，不過后來沒落了，年輕時嫁到了彭城銅山縣。

她男人會一手木匠活，家境雖不算富裕，倒也不錯，兩個兒子也爭氣，都考上了大學(xué)，只是這樣一來，要供兩個大學(xué)生讀書，家里的經(jīng)濟也就緊張了起來，欠了親戚朋友一屁股債。

他男人為了多掙點錢，上山偷伐木料，誰知道被護林隊發(fā)現(xiàn)了，倉促中從山上滾了下來，把腿給摔斷了，這下不單人受了傷，還要被罰款五千元。

愁苦之中，老太太想起陪嫁過來的幾本古書，本來是準(zhǔn)備留作傳家寶的，可現(xiàn)在老伴躺在醫(yī)院里，再沒錢救治恐怕一條腿就保不住了，這才翻出了壓在箱子底下的幾本書來到彭城，看看能不能賣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