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青染琢磨著麥娜的表情,說,有什么事不要一個人悶在心里,要同我們商量才是。看得出,你情緒有些不對。
麥娜眼睛閉了一會兒,才說道,他們可別在我們面前裝人樣兒。狐貍現(xiàn)在只怕還躺在他的床上!
張青染兩口子嚇了一跳,面面相覷。誰都不做聲了。好一會兒,張青染才說,這種事不要亂說,沒好處的。麥娜無所謂的樣子,說,我才沒心思說這種事,今天是你們問急了。
劉儀說,哥讓你莫亂講,是免得你引火燒身,你只要好自為之就行了。嗯,你們貓兒有消息了嗎?劉儀不敢提昨晚的認尸啟事。麥娜應道,哪有消息?活不見人,死不見尸的。張青染忍不住長嘆一聲,心想這世界怎么了?見女人有意回避認尸啟事,他也不說了。
麥娜傳呼機響了。一撥過去,是個騷擾電話。麥娜氣得一臉通紅,罵道,你回去給你自己妹妹開苞吧,肥水不要落了外人田!狗東西!剛準備放下電話,麥娜僵住不動了,臉色一下子白了。
劉儀見這樣嚇得要死,忙問出什么事了!張青染也緊張起來。是呀,你說呀,是不是貓兒。
麥娜什么也不肯說,只說沒事,你們放心。
傳呼機又響了。麥娜身子微微跳了一下,慌忙看了傳呼號碼,見是狐貍的,才緩了一口氣。麥娜撥通電話,也沒好氣。你叫呀叫呀叫個死!哦,不是貓兒?我問你,你把我的傳呼機號碼告訴了誰?不是你是誰?告訴你,從今天起我不用傳呼機了,有什么事就先天約定。掛了電話,馬上從手包里取出傳呼機關死了。還不解恨似的,又稀里嘩啦拆下電池。
劉儀見麥娜這個樣子,不知怎么安慰她,便問,剛才聽你說到貓兒,貓兒怎么了?麥娜說道,那天在城南河灘上發(fā)現(xiàn)了一具女尸,原來我們猜……今天狐貍她們一打聽,是一家酒店的禮儀小姐。
當晚,麥娜一出門,張青染夫婦就陷入不可名狀的恐懼之中。劉儀說,我今天很怕,是不祥之兆吧?你要想想辦法,給麥娜另外找個事做吧。
她的處境危險了。張青染一籌莫展。我能有什么辦法?手中無權,兜里無錢,誰肯幫忙?劉儀斜他一眼,說,你這么多年就沒有一個好朋友?
張青染苦笑道,朋友?如今除了故舊,還能交什么新朋友?朋友只有越來越少的,這是生活給我的基本經驗。劉儀神色凄然,說,那只有眼巴巴看著麥娜毀滅。
兩人誰也不講去睡覺,就這么干坐。凌晨一點了,仍不見麥娜的影子。
劉儀更加害怕了,硬要張青染出去找找。張青染為難了,說,這深更半夜的,叫我到哪里去找?劉儀也不顧這么多,只是嚷,那好,你讓麥娜死在外面好了。
夜深了,電壓很足,燈光亮得怪異。張青染低著頭,感覺這滿世界無邊的黑暗都在朝這小屋子擠壓過來,門窗似乎都要爆裂了。
坐了半晌,張青染見女人那樣子怪可憐的,便說,我到街上轉轉去,你安心睡了,急也是空急。
張青染騎自行車在街上瞎轉,凡是他知道的夜總會都去了。但所有夜總會都關了門,只有霓虹燈還在懶散地眨著眼睛,就像剛接過客的妓女歪在門口打哈欠。
他不知轉了好長時間,疲憊不堪地回到家。剛準備掏鑰匙開門,劉儀將門拉開了,問,找到麥娜了?原來劉儀還沒有睡。張青染搖搖頭,不聲不響進了屋。劉儀張大嘴巴,圓睜眼睛望著男人,像是見了鬼。
兩人只得上床睡覺,可誰也睡不著,望著窗簾上搖頭晃腦的怪影,挨到天明。
直到下午四點多鐘,麥娜終于回來了。像是從陰間打了個轉,人瘦得脫了層殼。這會兒見了麥娜,劉儀反而來氣,責怪說,急死人了,也不興打個電話。你哥在街上轉了通晚。
麥娜往沙發(fā)上一躺,忍禁不住,嗚嗚地哭了起來。
張青染夫婦知道一定是出事了。麥娜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說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來遭遇從前天晚上就開始了。昨天她流露過,但怕表姐兩口子擔心,什么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