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青染望望李處長的眼神,就知道他又掌握什么新消息了,就說不知道。果然李處長說,剛才在樓下,聽他們在說這事。高媛是跟康尼爾公司的外國老板走了。我原先早說過,這女人同那老外有兩手,你不相信,還說我是長外國人志氣,滅中國人威風(fēng)。唉,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啊!
說來這也是按市場經(jīng)濟(jì)規(guī)律辦事,漂亮的女人配有錢的男人,優(yōu)化配置資源啊!
康尼爾公司是本市一家最大的中外合資企業(yè)。關(guān)于高媛同那位外方老板的緋聞,早就傳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了。有人還說出許多細(xì)節(jié),像是親眼所見。
李處長說,那當(dāng)然,這個當(dāng)然。但是就是有女人愿意跟人家跑呀!
晚上劉儀下班回來,很不高興的樣子。張青染問她怎么了?劉儀說,還不是那個姓馬的潑婦?專門在那里說高媛的事。說什么電視臺的漂亮女人沒有一個不當(dāng)婊子的。我知道她是有意說給我聽的,這就是在說麥娜。我氣得不行了,就接了腔,說這世上偷人也是一門本事,有人想偷人還沒有人要哩。我倆就互罵了。后來大家把我拉走了,不然我非把她那二兩肉撕下來不可!
張青染知道那姓馬的女人是劉儀的一位同事,最喜歡多事,與劉儀有意見。他勸道,你既然知道她是個潑婦,何必同她一般見識呢?為這些事在單位同人家相罵,多沒意思!
劉儀一聽這話卻多心了,說,沒有意思?我就知道你瞧不起麥娜,總覺得她丟了你的臉。麥娜你又不是不了解,要不是她父母早亡,要不是她好好兒一個單位失業(yè)了,她也不至于去夜總會做時裝模特。還算她有本事,從一個夜總會模特做到專業(yè)廣告演員,做到電視節(jié)目主持。不是我說你,要是落到你失業(yè)了,說不定還撈不到飯碗哩!
張青染拱手作揖,說,好了好了。你在外面同人家相罵還不過癮是不是?回來還要同我一分高低?我也沒說什么,你的毛病就是喜歡上綱上線。對麥娜我從來有過二心?
劉儀聽男人這么一說,也不多言了,進(jìn)廚房做晚飯去了。心里還是不太暢快。張青染知道女人的脾氣,她生氣了你不當(dāng)一回事,只讓她一個人悶一陣子就好了。這時保姆小英上幼兒園接了琪琪回來。琪琪一進(jìn)屋就爸爸媽媽地叫得歡。劉儀忙從廚房出來,愛憐不盡的樣子,說我們兒子回來了。她雙手沒空,低頭湊過臉,琪琪便踮起腳親了親媽媽。張青染便喊道,還有爸爸呢?琪琪又蹦蹦跳跳地跑到爸爸面前,親了親爸爸。
小英去廚房幫忙,張青染拉著兒子說話。
剛才劉儀說他要是沒了工作,只怕連飯碗都撈不著。這本來讓他不怎么高興,可見了兒子,心里什么事也沒有了。反過來卻想老婆的話其實(shí)也并不夸張。不少干部除了當(dāng)干部的確再沒有別的任何本事。自己雖不是那么無能的人,可平時不太注意羅織關(guān)系,又放不下架子,說不定到了那個地步還真是麻煩。麥娜就不同,她本來就在社會最底層,要么爭做人上人,要么就是下地獄。再說她人長得漂亮,余地也大。麥娜迫不得已跟了洪少爺,她是那么痛苦。她總以為自己做了有辱家門的事,對不起表姐和表姐夫。她把洪少爺給她的二十萬美金全部送給了表姐,要表姐不必記得她,只當(dāng)她不在人世了。她走了就再沒回過家,也不打電話回來。他為麥娜的剛烈性子感動過,嘆她是個清逸脫俗的奇女子。
后來慢慢想這事,覺得麥娜其實(shí)大可不必像面對死亡一樣面對洪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