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老婆怎么也說不通,張青染就不說了。他想慢慢再去開導她,反正要把她說通。這世道別人撈錢再黑的手段都使上了,自己這本來就是用自己的錢,沒什么可說的。麥娜那天一臉死色提著皮箱子回來,說這錢是送給你們的。他們見這么滿滿一皮箱美金,嚇得幾乎發(fā)抖。劉儀說,說什么也不能要這錢。他說是呀!麥娜馬上就要哭的樣子,說,我早知道你們會嫌這錢臟。我知道我做的事丟了你們的臉,但我能怎樣?我在夜總會,成天被一些小流氓包圍著,你們不是不知道。我們白狐貍組合那個外號貓兒的姑娘就那么失蹤了,你們也是知道的。貓兒你們沒見過,她長得不比我差。她至今活不見人,死不見尸。姐夫說只要我成了名,小流氓就不敢對我怎樣了??墒俏页闪嗣A?,都說我芳傾南國。這一來,成天糾纏我的是些衣冠楚楚的大流氓了。與其說落到小流氓手里,不如跟了大流氓去。我現(xiàn)在是他的人,反倒安全些了。你們只當我死了。死人是最安全的。
當初張青染兩口子的確不想要這個錢,只想把它存下來作為麥娜的后路。張青染說,是該這樣,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不是自己的就不是自己的。劉儀說,是的,我想做人就該這樣。
這天下午,張青染一到辦公室,李處長就憤然地對他說,你知道嗎?
有人說主持《南國風》的麥娜就是洪少爺新搞上的姘婦。這人他媽的就像在搞一場消滅少女運動!難怪麥娜能做上這個欄目的主持人。
張青染聽了這話心里很不是味道,就故作輕松,說,只要他有本事,把天下女人挨個兒搞遍我都沒意見,只要不來搞我的老婆。
李處長的臉馬上拉了下來。張青染的臉便刷地紅了。他不小心講著李處長的痛處了。李處長的老婆可是叫人家搞了的??!張青染只感到自己的臉火辣辣地發(fā)燒。他知道自己越是臉紅,人家就越是以為你心里有鬼,說明是有意刺人家的。但他的確是無意之中說這話的??蛇@臉就是不爭氣,還在火燒火燎。
整個下午,李處長都不說話。張青染覺得一分鐘都難得挨下去。他想怎么來調節(jié)一下這氣氛,就是找不到合適的法子。搞不好又怕弄巧成拙。他手不是腳不是坐在那里,電話鈴的響聲都會驚得他跳起來。萬難坐了一會兒,才想起可以出去理個發(fā),就說,我理發(fā)去李處長。李處長也不答理。他把這理解為默許,就出來了。
走在外面,又在想這回是不是特別讓李處長不高興了?理發(fā)的時候都有些神不守舍,老在想李處長的態(tài)度。
理完發(fā),一看時間,已快下班了,就不打算再上辦公室,徑直往家里走。新理了發(fā)自我感覺很精神,便挺了挺腰板,一副氣宇軒昂的樣子,就覺得自己像個真正的男子漢了。一個下午心驚膽戰(zhàn),多沒用!不就是說了那么一句話嗎?
張青染回到家里,見劉儀已到家了。劉儀望望他,笑道,理了發(fā)?
年輕多了。他鬼里鬼氣一笑,說,難道我老了嗎?行得很哩!劉儀知道他在說什么鬼話,嬌嬌地白了他一眼。他便嬉皮笑臉地跟去廚房,幫老婆做飯。劉儀多次說他好壞,晚上想來了,才會幫她的手。要不然,她一個人忙死了他都不問一聲。其實老婆并不真的怪他。
他在廚房幫老婆洗菜,卻時不時又撩一下老婆。劉儀就躲他,說,你是越幫越忙哩。他想今天晚上要好好同老婆溫存一回,完了之后再同她說那錢的事。他想一定要說通劉儀,為自己創(chuàng)一番事業(yè)出來。在機關里仰人鼻息真不是個味。他想起同事小寧說的那個比方,自己也許真的是蘋果樹上的一只蝸牛,爬在一棵光溜溜的枝丫上卻渾然不覺,還總以為前面有一個大蘋果哩。說不定自己爬的這棵樹連蘋果樹都不是哩,只是一棵梧桐樹!
張青染湊在老婆耳邊說,看了新聞就睡覺好嗎?劉儀笑道,看什么新聞?飯都不要吃,就去睡好了。張青染涎著臉皮,說,這會兒,還真的來事了,不信你摸摸嘛。劉儀舉著鍋鏟說,摸什么摸?誰稀罕你的?
張青染就抱著老婆,在她屁股上頂了一下。劉儀哎喲一聲,罵你這壞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