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請將軍放過那些無辜的人,老衲任憑將軍處置!”靜如平靜地望著松井石根那雙嗜血的眼睛,帶著一副心如止水的樣子堅定地回答說。
人群里,各種各樣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了殺氣騰騰的松井石根的身上,全場一陣出奇的寧靜。只有微風(fēng)吹動樹葉的聲音忽然間清晰了起來。每個人都緊張地望著一臉面對死亡恬淡而平靜的靜如,關(guān)注著事態(tài)的發(fā)展。
松井石根最討厭有人挑戰(zhàn)他的尊嚴(yán),在他的心里,恨不得立刻給靜如找個合適的死法,臉上仍舊裝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故意輕輕地嘆了口氣,就要轉(zhuǎn)身走開。周圍的日本兵都知道,只要松井一轉(zhuǎn)身,血腥的殺戮就要開始了。
但松井石根并不急于離開。在他看來,靜如和他身后的支那人再多活一會兒不但無傷大雅,還可以多給他們一份心理上的折磨。他見過許多原本并不怕死的人,在大義凜然之后的幾分甚至幾秒就會突然間崩潰,失去了最初的勇氣。他故意拖延著時間,他要讓人們充分體驗到恐懼的折磨。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一個背著牛皮信筒的通訊兵快步來到了惺惺作態(tài)的松井石根面前,“啪”地敬了一個禮,然后恭恭敬敬地把一個用火漆封著的文件袋交到了他的手里。松井石根抬起頭看了面前那個早把生死置之度外的靜如一眼,緩緩地撕開了文件袋的封口。
這是日本軍中級別最高的甲等軍郵,除了被日本人奉若神明的天皇之外,就只有少數(shù)日軍高級將領(lǐng)有權(quán)使用。而看信,也使得折磨死囚的時間被悄悄拉長。
松井石根從封套里拿出了一頁用精致的信箋寫成的信,看了沒幾眼,眉宇間就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那張原本陰云密布的臉上,甚至擠出了一絲詭異的笑意。
就在這個時候,正在勘查鳩山死亡現(xiàn)場的小秋走了過來,在松井石根的耳朵邊小聲嘀咕了幾句,又很恭敬地站到了這位陸軍大將的身后站了一會兒,用他那雙仿佛閃著寒光的眼睛打量了一陣被驅(qū)趕到普利明寶塔下那些人,又繼續(xù)了他的偵查。
松井石根抬了頭,望著面前仍然神態(tài)安詳?shù)囊i待戮的靜如,發(fā)出一聲干澀的笑聲,換了一副嘴臉說道:“方丈不必?fù)?dān)心,你的確是位有道的高僧,甘于奉獻(xiàn)自己。就這一點來說,作為軍人的我也很敬佩!我這個人,就是心軟啊。”說完這句話,他用日語低聲地對身邊摩拳擦掌的酒井大佐咕噥幾句,臉上逐漸浮現(xiàn)出明顯的笑意來。
酒井大佐帶著略顯失望的表情對靜如說道:“司令官閣下是善良而仁厚的。他今天不打算讓你死了,還不趕緊道謝!”一邊說著話,他一邊對面前等著下命令開槍的黑澤吩咐,“司令官讓把鳩山大佐被殺一案交給小秋君和他的偵緝隊處理,把那些人全放了吧!”
黑澤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他愣愣地望著松井石根一動沒動,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呢。松井石根也懶得跟他再費唇舌,努力擠出了一絲笑意對那些安靜下來的紳士們說道:“現(xiàn)在正值大東亞圣戰(zhàn)進(jìn)行到緊要關(guān)頭的時刻,我希望你們好好地配合皇軍,把蘇州建設(shè)成王道樂土、人間的天堂!對于你們這些篤信佛教的良民,我相信是絕不會干出殺害皇軍軍官的事情來的。而我松井石根,愿意用這份信任為你們承擔(dān),你們可以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