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了火工道人之后，張鐵口當下便進了城，把自己祖?zhèn)鞯挠衽迦掏此瓦M了當鋪，換了些錢。第二天一大早便在寒山寺門前擺起了一個算卦攤子。他哪里知道，他昨天上午和火工道人對話時的某些預言已經(jīng)兌現(xiàn)了。隨著俞顯揚在貨場開的那一炮，蘇州城里真的很有點天翻地覆的樣子了。

由于他在南京城里的鼎鼎大名，剛支起攤子后就引來了不少圍觀的人。就在張鐵口唾沫星子亂濺地招攬著生意時，兩個穿著黑制服的偽警察突然闖了人群里，粗暴地把一個正在算卦的老漢揪了起來。

那老漢不服氣地質(zhì)問道：“我犯什么王法了？青天白日的，你想干什么？”

一個嘴有點歪的警察喝道：“快滾，我們局長要算卦！”

張鐵口順著那個歪嘴警察手指的方向一看，只見一個滿臉橫肉的胖子，穿著黑呢子制服，敞著懷正朝這邊走來。那兩個警察已經(jīng)把卦攤周圍的人都趕走了，點頭哈腰地請胖子坐到了張鐵口的對面。胖子坐穩(wěn)之后，從兜里掏出了一支煙叼在了嘴上，歪嘴警察趕緊劃著了早就準備好的火柴，麻利地給胖子點上了煙。

張鐵口一家老小在南京大屠殺時全都死在了日本人的手里，好不容易攢下的家財也付之東流。他一見到跟鬼子一個鼻孔出氣的漢奸就氣不打一處來。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他很快地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緒，堆出一臉的笑容問道：“這位先生，想問些什么事兒呀？”

胖子還沒開口，旁邊的歪嘴警察卻帶著一臉諂媚的表情插嘴道：“這就是蘇州警察局的魏局長，什么先生、先生的！”

張鐵口不卑不亢地回答說：“你這話就不對了！當年孔子周游列國，所到之處各國的君王都稱他為先生。國父孫中山身邊的人也都管他叫先生，我這個稱呼哪點兒不妥呀？”

歪嘴警察剛要發(fā)作，卻被那個姓魏的胖子給攔住了。他不耐煩地瞥了一眼歪嘴警察，指著張鐵口說：“你懂什么？張先生在南京時給少帥張學良都算過卦，三句話就換了五百大洋。你趕緊給我滾一邊兒去，少在這兒讓我看著心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