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的齊聲請求下,龍先生只得答應(yīng)了。他清了清嗓子拱了拱手才慢條斯理地講道:
“前清光緒爺坐江山那陣子,咱們江蘇的巡撫陳龍重來到了蘇州。他一來到蘇州,馬上設(shè)宴遍請了蘇州城里所有有錢有勢的人。原來,他是想要籌集一大筆錢重修寒山寺。你們當(dāng)然都知道,寒山寺在咱蘇州人心里的分量,大家聽了立刻響應(yīng),很快就把這筆錢給湊齊了。
酒席宴上,一個人提出應(yīng)該重新刻一塊詩碑,巡撫大人也覺得有理,當(dāng)場就答應(yīng)了下來。
第二天一早,巡撫陳龍重就親自上門拜訪了俞樾,聊了一陣子之后,才恭恭敬敬地請求他書寫《楓橋夜泊》詩碑的碑文。俞樾先生聽了很高興,當(dāng)即就命人鋪好了紙,拿起自己慣用的毛筆飽蘸濃墨,準備動筆。正在這時,他的好友——守制在家的翰林院庶吉士孫譚卻悄悄地拉了拉他的衣襟,用眼睛向他連連示意。俞樾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便放下筆,找個托詞走出了書房。
跟出來的孫譚不等俞樾發(fā)問就連忙壓低聲音說道:‘俞兄,請您千萬不要動筆寫碑文!’
俞樾奇怪地問道:‘敢問仁兄,這是為何呀?’
孫譚四下里望了望,把嘴巴湊到俞樾的耳朵邊小聲說道:‘您總是像圣人似的兩耳不聞窗外事,哪里會知道那塊詩碑有著一個千年不散的詛咒。為此喪命的人歷代都有,你何必去觸這個霉頭?’
俞樾不以為然地笑了笑,回答說:‘仁兄啊,子不語怪,怪力亂神。坊間傳聞何足道哉!此興復(fù)江南人文之盛事,我如何能不盡力襄助?這詛咒我雖然聽到過,但是信則有,不信則無啊。’說完哈哈一笑,回到了書房內(nèi),提筆揮毫,把碑文一氣呵成。
孫譚看見俞樾絲毫不顧忌詛咒的事,只得在一旁暗暗地搖頭嘆氣。
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詛咒真的降臨,俞樾書寫碑文后當(dāng)晚便身患重病,短短十幾天的工夫,竟然藥石無效,撒手人寰了。”
那個茶客是個杠子頭,他聽完笑了笑回答說:“這件事只能說是太巧了,怎么能用來作為詩碑詛咒靈驗的憑據(jù)呢?”龍先生似乎不很善于抬杠,一時之間捻著胡須,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