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不會去找柯藍,我連她家在哪里都不知道,即使知道了我也不可能去。天黑路滑,地形不熟這些原因都是次要的,關(guān)鍵是不想給柯藍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我要把今天晚上留給柯藍的意思是說,我不能喝得酩酊大醉像豬一樣睡一晚上,第二天早上醒來什么也不知道。我要把今年的除夕夜用來想柯藍,想她一個晚上!我知道這種想法在別人看起來也許很傻,但是我仍然決定這么做。
大家你敬我一杯我灌你一杯,推杯換盞吆五喝六地折騰到大半夜才撤了桌子,上床休息。劉志剛幾次來找我喝酒都讓我給擋了回去,搞得這小子醉倒在自己床上的那一刻還說我不夠意思。
唉,他哪能理解我的心啊,在兄弟們豪飲的時候,我卻一直在想此時柯藍在干什么這樣一個問題。她也在喝酒?不會吧,這么一個小女孩。那她在看春晚?也不會,因為現(xiàn)在的春晚都沒有人看了。我躺在床上想啊想,柯藍如果現(xiàn)在能在我身邊就好了,真想見她一面啊。
“楊泊,醒醒。”就在我將睡未睡的時候,忽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我的耳邊響起。我一激靈睜開眼睛,柯藍,真的是她,我不會是在做夢吧。
她真的就在我的面前,真的,蒼天啊,真是想什么就來什么?!熬椭滥阍谙胛夷亍!笨滤{說道。我吃驚得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柯藍笑著走上前來,撲在我的懷里。她在我的耳邊吹氣如蘭,那股特有的幽蘭香味使我慢慢眩暈。
正當我想要緊緊抱住柯藍的時候,忽然有人一腳便踹開了門,大聲說道:“好啊,楊泊,你小子竟敢違反部隊規(guī)定與駐地女青年談戀愛?馬上回團,聽候處理!”我搭眼一看,原來是李干事。更讓我吃驚的是,陳林竟然跟在李干事的后面,臉上還掛著奸詐的笑容。
我一看這情景便明白了七八分,沖上前去,抓陳林的臉子大聲罵道:“陳林,是不是你小子告密的?是不是,是不是……”
我從夢中驚醒,通體大汗。
宿舍內(nèi)兄弟們的打呼聲此起彼伏。窗戶上因為冰凌的緣故看上去卻是白乎乎的一片,我知道今晚的夜空應(yīng)該不錯,瞄了一眼桌子上的夜光表,還不到十點。北方冬天黑的太早,照現(xiàn)在推算我們開始喝酒的時候也就是六點左右,再加上喝得太猛,其實時間并沒有持續(xù)多久。
我仔細聽了聽,附近村鎮(zhèn)上依稀傳來的鞭炮聲,不禁有點“一家不圓萬家圓”的感嘆。我睡意全無,于是小心翼翼地裹上大衣,擰開臺燈,翻開了一本復(fù)習資料。可是我怎么也看不進去,我的思維仍然徘徊于夢中的邊邊角角,我知道夢中的每一個鏡頭其實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含義,我所想的只是她——柯藍。
我右手握筆,左手擎頜,兩眼茫然無神地看著窗戶,似乎柯藍就在窗戶外面。當當當,忽然,窗戶外面響起了輕微的敲擊聲。我趕緊收攏思緒輕聲問道:“誰?”
“我!”對方一句輕輕的“我”字,讓我周身的血液一下子沸騰起來,這聲音仿佛來自那浩渺的宇宙,又好像發(fā)自我的內(nèi)心深處。沒錯,那是我期盼已久的聲音,那是我期盼已久的柯藍的聲音。
我該不會又是在做夢吧,我用鋼筆使勁扎了自己一下,疼得我差點蹦起來。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窗戶外面真的是柯藍!我以二十年來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裹上大衣,趿上鞋子,本能地看了一下李干事及劉志剛等人,迅速而又輕輕地推開門,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