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我去團部開會的時候,聽團長說南方有個師要從咱們師請一個四百米障礙的教頭,去給他們執(zhí)教一段時間。我已經向團長推薦了讓你去,以你在咱們團的訓練地位,我估計十有八九沒有問題。這兩天你準備準備,順便也去南方休整一下?!边B長接著說道。
在連部受領了任務之后,我回到班里,看見陳林正怏怏地躺在床上,眼睛盯著天花板發(fā)呆。
“放心吧,老子不會把你從班長的位置上趕下去的?!蔽冶緛硐胝覀€委婉的說法,可是轉念一想,對陳林這樣的同志還是直接一點比較好。
陳林聽我這么一說,一骨碌從床上蹦起來說道:“真的,你不會騙我吧?”
“我什么時候騙過你?”我問道。
“切,那次你說給我介紹女朋友就是騙我的!”陳林的話張口就來,顯然這句話他已經在心里不知道演練了多少次了。
“那次不是情況特殊嘛,我不也是半路讓人家給趕回來了?”我辯白道。陳林一看班里沒有人,便神秘兮兮地走到我的鋪前說道:“前一段時間我看你心事重重,也沒有敢問你,你到底是什么原因被李干事給發(fā)配回來的?”
“尖子比武啊,你不是知道嗎?”我說道。
“真的?以為我是傻瓜啊,你可是在回來幾天之后,才得到尖子比武通知的,莫非你有未卜先知的本事?”陳林說這話的時候,一臉的油滑。
“滾蛋,我這就去找連長把你的班長給換了!”我氣咻咻從床上起來,朝門外走去。
陳林當然不會被我唬住,連隊撤不撤一個班長,豈是我一個小兵說了算的?于是,在我用手帶上門的那一刻,我聽到陳林幽幽地說道:“不會是因為柯藍那小妮子吧?”
他怎么會知道柯藍呢?喔,我想起來了,上次在靶場跑暈之后,陳林把我扛到團衛(wèi)生隊。事后我一個勁兒問他我在暈厥的時候說過什么話沒有,他好像說我喊過一個人的名字。原來我在夢中喊的那個人就是柯藍!
我出了連區(qū),朝部隊大院東側的小樹林里走去。春寒料峭,我卻沒有感覺到絲毫的寒冷。
柯藍,這個名字已經太久沒有出現在我的腦海里,她現在在哪里,在做什么?如今再問這樣的問題是不是顯得有點荒誕?
在生命面前,我們每個人都是過客,這正如在我的人生里,柯藍也只是一個過客吧。我在小樹林的邊上停了下來,這是我和柯藍曾經一起看焰火的地方,如今當我再一次站在這里,卻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幾個月之后,我極有可能已經離開了駐地,赴指揮學院求學,然后畢業(yè)分配,戀愛、結婚、生子。而柯藍呢?我想憑著她的聰明伶俐,也應該在兩年之后考上一所大學吧,然后,戀愛、畢業(yè)、結婚、生子,所謂的人生不過如此吧。她會在某一個有月亮的孤獨夜晚想起我嗎?我是肯定會的。當我想到這里的時候,心里產生了一股深深的惆悵。
幾米說兩條平行線也有相交的一天,遺憾的是柯藍和我都不是平行線,似乎也沒有再次相交的可能。那不到一個小時的路程輕輕地就阻斷了一切。我不得不承認,我沒有勇氣去找柯藍。
我甚至在內心的深處這樣告訴自己,如果柯藍再來找我的話,我一定會去見她,并毫不猶豫地告訴她,我是那么地愛她,從始至終都是。我可以為她放棄一切,包括即將宣布的保送入學資格。
但這個念頭只是在我的心頭一閃而過,柯藍再沒有來找過我,她也許已經和我一樣,把我們之間那段美好的回憶珍藏起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