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罷,近藤弘毅將自己手中的酒杯放回盤中,神態(tài)瀟灑用手隨意一推,瞬間,放了酒具的盤子便已經(jīng)來到了坐在他對面的東條面前。
而東條則在完全確認酒具在自己的面前停穩(wěn)后,才神態(tài)恭敬地拿起酒壺將清酒慢慢地倒?jié)M了近藤剛才使用過的那只酒杯,然后神態(tài)安詳?shù)氐椭^默默地把酒杯中的酒喝完,再輕輕地把酒杯放回盤中,最后小心翼翼地用雙手把托盤推向近藤弘毅。
待酒盤在兩人之間來回了多個回合后,近藤弘毅似乎終于對東條這種持之以恒的謙恭與謹慎報以了一個獎勵似的微笑,然后忽然對東條說道:“在剛才我們飲酒的過程中,你雖然神態(tài)謙恭沉靜,但是左邊眉毛卻不自覺地跳了三十二次,我想你是有話想問我?!?/p>
“是?!睎|條先是一愣,緊接著一驚,然后在思索了片刻后,到底還是決定實話說出自己心中的疑問,“兄貴,我們?yōu)槭裁匆ネ抵袊_北‘故宮博物院’中的《富春山居圖》無用師卷?”
“關系重大,我不能說?!?/p>
“我人到了臺灣后,該怎么采取行動?”
“到了臺灣,自然有人會跟你說。”
“《富春山居圖》的無用師卷是中國的國寶,一旦我能得手,相關部門必定會在機嘗碼頭等場所布下明卡暗哨,到時候我該怎么才能把它帶回日本?”
“哈哈,東條君,您真是心思縝密、可以信托之人啊!”也不知道近藤弘毅從東條問題里聽出了什么,竟然仰天大笑了起來,“在你所提的三個問題中,唯有你最后問的這個問題,我倒是可以向你透露一二?!?/p>
“嗯?你跟我一樣,也是佛教徒吧?”近藤弘毅忽然話鋒一轉。
“是?!睎|條點了點頭。
“那我可否不直接告訴你問題的答案,留下點禪機?”
“一切唯兄貴吩咐。”
“這樣吧,我現(xiàn)在給你念首詩,你所問問題的答案就藏在這首詩里?!苯俸胍隳樕虾鋈环浩鹆艘荒ㄆG色,不知是因為酒、因為溫泉的熱度,還是因為他為自己能夠想出這樣一個顯示出自己佛學修為的方法而興奮。
東條聞言一愣,但鑒于兩個人之間懸殊的地位,亦只能點頭稱是道:“哦,好——好的?!?/p>
“別忙,你且讓我想想,我該為你問題的答案選一首什么樣的詩?!?/p>
聽到近藤弘毅竟然準備隨意從腦海中找一首詩回答自己的問題,東條心內不免頗有些七上八下。
但近藤弘毅本人卻仿佛一個被某種新奇游戲忽然深深吸引的孩子一般,滿臉興奮地自顧自地大聲說道:“嗯,小子,我有了,就是這首詩好了。小子,這詩我可只念一遍,你一定要聽仔細了:‘滾滾的人海中有一滴水走來溫柔地對我低語?!?/p>
“篤篤,篤篤篤篤?!币魂嚱埔魂嚨那瞄T聲打斷了東條的回憶。走到艙門口打開門,東條發(fā)現(xiàn)走私船船長正站在艙門外,壓低了眉眼、滿臉狐疑之色地看著自己。
“船長先生,您找我有事嗎?”東條對著走私船船長面帶微笑地鞠了一躬,然后彬彬有禮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