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走出鄉(xiāng)關(guān) 3

毛澤東和他的六位親人 作者:張艾子


1910年秋天,也就是辛亥革命爆發(fā)的前一年,16歲的毛澤東完成了他一生中第一次關(guān)鍵性的轉(zhuǎn)折,挑著簡單的書籍、行李離開閉塞的韶山,走向外面更廣闊的世界。

這是一個楓葉紅得爛漫的季節(jié)。毛澤東,從韶山毛氏家族定居了400余年的韶山?jīng)_中心出發(fā),逆著老祖宗由湘鄉(xiāng)來韶山的路線,奔向了外面風起云涌的世界。

本來,毛順生是堅決反對兒子毛澤東去東山高等小學堂讀書的。三年前,為了拴住毛澤東的心,他曾一手操辦了毛澤東與羅氏的婚事?,F(xiàn)在羅氏病故了,家里更缺勞力,更需要毛澤東為這個家挑起擔子。但幾年前敗訴的一樁柴山公案又使他猶豫不決——毛順生自己識字不多,在這樁柴山公案中,明明自己有理,但說不出來。而對方引經(jīng)據(jù)典,被告反而變成原告。他眼睜睜地看著柴山斷給了被告。一想到這件事,毛順生就來氣。他想,如果自己的兒子毛澤東能多讀點書,也能引經(jīng)據(jù)典,給自己爭口氣就好了。

因此,當毛澤東提出要去湘鄉(xiāng)東山高小讀書時,毛順生的內(nèi)心很是復雜。后來在親戚朋友的勸說之下,毛順生的心更加動搖,最終還是同意了毛澤東出去上學。沒想到,毛順生的這一舉動,竟影響了中國革命的進程。如果毛順生當時不同意毛澤東繼續(xù)上學,毛澤東就不可能走出韶山?jīng)_,他有可能成為一個像父親毛順生一樣出色的商人,但不可能以一個偉人的形象領(lǐng)導中國革命。那么,中國就有可能會是另外一種樣子。至少,像鄧小平所說的,沒有毛澤東,中國革命將在黑暗里摸索更長一段時間。

在去湘鄉(xiāng)東山高等小學堂之前,毛澤東以改寫他人之作的方式,給父親留下了一首言志詩:

孩兒立志出鄉(xiāng)關(guān),學不成名誓不還。

埋骨何須桑梓地,人生無處不青山!

這時的毛澤東,已經(jīng)在抗爭和“背叛”中學會了妥協(xié),他的“走出鄉(xiāng)關(guān)”,便是抗爭與妥協(xié)的統(tǒng)一。他愈來愈懂得:他的敵手不應(yīng)當是父親,而是更多可惡的人——后來,他更加明白,他要畢生與之戰(zhàn)斗到底的,乃是一個舊的社會制度。在此后的大半個世紀里,毛澤東完成了對韶山毛氏家族的徹底反叛,終于將一個儒家思想統(tǒng)治了幾千年的泱泱大國,改造成一個全新的國度。毛澤東個人也建立了遠遠超過毛氏始祖毛伯鄭以及周文王等人的赫赫功業(y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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