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威脅道;“你最好讓她聽電話,不然她麻煩大了?!?/p>
他將信將疑:“你真是她爸爸?怎么你的聲音聽上去——”
估計玲玲看勢頭不對,趕緊接電話了:“爸爸——”
老天保佑,她沒事。正在HIGH著呢。鄰居都湊到了一塊,聽說玲玲沒事,都松了口氣。大家一陣狂喜。
胖大姐從交警處得到了消息,尖叫著向我們跑來,報告:“十點(diǎn)五十分出的事。七路車,從屏江大道開往東環(huán)的。東邊開往北邊的?!保ㄒ奝9、P16紅字,)
這不是玲玲的線路,而是我的乘車線路。但這已經(jīng)不重要了。
我們跑到楊大姐那里,我把電話遞給楊大姐,楊大姐語無倫次地和女兒說著話,也顧不上追究她以回家的借口在酒吧鬼混的行徑了。
玲玲爸爸馬上問清地址,去接她回家。小丫頭估計嚇壞了。
剛掛電話,楊大姐撲通就跪下了,一個勁地磕頭,謝天謝地,說:“謝謝,多謝,多謝,我再也不罵女兒了,她想談朋友就讓她談。只要她活著......多謝。”
她哭著趴在地上,玲玲爸爸的眼睛濕潤了。
大家的心里也酸酸的。我只想代她父母揍那個小丫頭一巴掌。
搭客的小劉仔說:“聽說車上滿滿的,是末班車。全是人。剛下過雨,車子又給車禍堵了半個鐘,一出來,人都往車上擠,幾可憐,要怪就怪這場雨?!?/p>
我腦子哄地一聲,愣住了,我現(xiàn)在反應(yīng)過來了。我說:“我,就是從這趟車上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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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人都在我的視線中模糊了。我恍惚置身于晃晃蕩蕩的車廂內(nèi),死亡巴士上的同伴們栩栩如生,俏麗的豆蔻少女,她和更年少的同伴們掩嘴輕笑;吹口哨的小年輕,目光散漫地盯著夜空;帥小伙和單身女郎直愣愣地望著我,他們的臉上籠罩著很慘痛的震驚!那個小姑娘抱著書包,雙眼噙淚;所有的人,都凝視著我,這一幕由彩色轉(zhuǎn)為黑白,定格,加上黑框。
“你小子命大?!编従觽兤蚕聴畲蠼?,圍著我驚嘆。
小貞今天的話聽上去怪怪的,她說:“這有什么好驚險的?他又不用乘車過橋,這個家伙,他只不過是搭過車而已。”
小貞盯著我的眼睛,說:“老天爺不會特別照顧你的。因為,他已經(jīng)照顧你很久。輪到別人了?!?/p>
鄰居們聽話聽音,知道我們小兩口之間有了矛盾,互相使著眼色,退下。剩下小韋左右為難。
“你想說什么?”我沮喪地問她。小貞好象對我有了敵意。女人的情緒真是變化無常。
她冷淡地盯著我,說:“你要懂得照顧自己?!?/p>
她的話里有一些讓我不安的東西,有引申的外延。這番話好像總結(jié)。
她看了我一眼,轉(zhuǎn)身走了。
小韋拉了我一把,示意我去追她。我卻躊躇了,剛才那份震驚還未平息。我急著要去事故現(xiàn)場看一看。
大家都離開了。剩下的我在黑暗中。是孤獨(dú)吧,那彌漫的孤獨(dú)感把我緊緊攥住。那些生死未卜的朋友啊,他們正在經(jīng)歷著什么樣的夢魘?
我來到花圃站,這是通往城東橋的最后一站。
三個湊在一起打撲克的摩托車搭客仔,其中一位用期待的眼神望著我,以為我要照顧他的生意。
“大哥,”我想了一下,“我想過橋。我要從這里,過文華橋,再到環(huán)東路,一直繞到城東橋的東頭。”
“老兄,你在夢游嗎?你現(xiàn)在就在城東橋的西頭呀?!保ú惶斫庾髡哒f的方位、路線,同P9、P16、P17紅字部分)這個搭客仔雖然個子不高,但五大三粗,他小心翼翼地望著我,他另兩位朋友愣愣地瞅著我。以為我受了什么刺激。